好!
依据郑瑞传过来的话,既然女儿进宫参选已经不可避免,那么不妨好好地表现一番,就权当进来镀一层金,日后到了夫家也是一样资本。就是基于这样的心态,宋知春细细打点了傅百善赴宴的行装,出门时嘱咐了又嘱咐,心想务必不能在崔家女孩面前弱了名头。
傅百善本来就生得高挑,今日穿了一身绾红纱绣折枝藤萝纹的对襟长夹袄,袖口襟边掐了细细的富贵三连多的纹路,外罩一件镶了银鼠皮的净色大氅,身上也只戴了少少几件精贵的饰物,整个妆扮又清爽又不打眼。
此时就隐约可以看出曾姑姑昔日严苛的调~教功底出来,在广州傅百善那两年日日都要顶着瓷白大盘走上一个时辰,这使得她随常坐卧都是身姿笔挺仪态端庄。曾姑姑曾经笑谑,这副模样出去糊弄几个外人尽够了。
傅百善跨年就该满十七了,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身高腿长盘正条顺,脸上就是不施脂粉也要招人多瞧几眼。加上她这一年来在海外之地颇见了些世面,早不是昔日遇事惊慌只知一味逃避的小姑娘了。她自己不察,熟识的人却觉这姑娘行动间更见谈定从容,走在路上就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摄人气派。
崔氏长房次女崔文瑄正端着笑脸站在问梅轩的门前和早到的客人寒暄,远远就见了一个高挑女子袅袅走来。近了便见那女郎大概十六七岁,蜜色的脸庞上长眉斜斜入鬓,一双生得极好的杏仁大眼顾盼生辉,一头厚厚的黑发挽成鹅胆心髻,发上簪着一对银蝶翅珊瑚翡翠攒珍珠头花,绾红色地夹袄的扣眼上是一对金累丝托茄形蓝宝坠角儿。
一个照面过后,崔文瑄心里不自觉地便有些又羡又忌。
彰德崔家虽是积年的老派世家,可正因这样诸般规矩多如牛毛。依崔文瑄看,崔家如今只是名头大而已,吃穿用度也只比寻常世家好些罢了。偏偏祖母方夫人怕孩子们耽于享乐,对子女孙辈的管教甚是严苛。
就像她是长房的嫡次女,一个月也只得二两银子的月例,四季衣裳和首饰都是有定例的。如果喜欢什么特别的东西,只能悄悄地另外拿银子出来添补。此次上京参选,临行前祖母还刻意叮嘱不得和人攀比,气得她躲在被窝里哭了半宿。
像今天这种大场合,她怕从老家带来的那些老旧东西上不了台面,还特意软下身子,找长姐匀了一套样式时新的羊脂玉镶金头面。不想今日来的女宾像商量好的一般,个个妆容争奇斗艳不说,头上戴的身上穿的都是贵重无比,衬得她发上的镶金头面都一时黯淡不已。
想到此处,崔文瑄便有些埋怨长姐,作甚给自己找这么一套不起眼的首饰出来,害得自己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出丑。她却忘了,昨日却是她自个到姐姐的妆奁盒里仔细翻检的,当时找到这套首饰时还欢喜得不得了。
仆妇通唱了穿绾红夹袄女子的姓氏身份,崔文瑄心中又是暗暗一阵讶然。
这穿着气派的女子竟然只是一个六品武德将军之女,那等小门小户怎么将养出这样出色的女孩?崔文瑄心里暗自比较了一番,觉得不能坠了彰德崔家的名头,这才满脸笑意地迎上去福了一礼道:“这位傅姐姐可来得有些晚,可是路上不好走?”
傅百善见多了这种满面笑容眼底却是一片上下打量之意的目光,心下也不以为意,微微还了一礼道:“想是彰德崔家的名头太响,我的马车进庄子时被堵在了外面。一路上又让贵府的仆役安排指挥,所以此刻才来!”
崔文瑄微微一哂,心想果然是武人家养大的闺女,说话这般直来直去的粗鲁无状,一点也不含蓄优雅,心里便将这位傅姑娘又看低了三分。觉得这位姑娘身上戴的翡翠和蓝宝真是白瞎了,虽然隔得近了看那宝石的成色真是不错。恰巧外面又有新客至,她草草应付了几句便翩然抽身了。
傅百善自然不会和这等迎高踩低的小姑娘置气,微微一笑后就施施然自个找了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