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了个身子戳了一下丈夫,“你又打算干什么?当初太太曾在我面前玩笑说这女儿应是她前世修来的,就是给她万两金都不换。去年老爷失踪之后太太又气又急一病不起,这个家就全靠姑娘一人支撑。如今又挑头出来找寻老爷,这样侠肝义胆的孩子连我都爱得不行!”
宽叔神色一动,半天才沉吟道:“你说……要是我把这军中斥候的本事教给她,算不算逾矩?我冷眼看着,出来这么久这姑娘竟然无声无息地学了好些东西,虽未得精髓却已有章法!”
宽婶白了他一眼道:“只有你把那些东西当宝贝,周围那么多年轻人,你这个看不起那个看不起,我还以为你准备带到棺材里去呢!这丫头我看着顺眼,我反正打定主意只要她愿意学,我沧州董家的双凤刀就传给她!”
宽叔暗暗琢磨了半宿,第二天再出门时就主动开口带着傅百善,每做一件事先要交代为什么要这样做,怎样做才能最好。便是白天扮作杂役侦查岛上的地理位置兵力分布,也要傅百善晚上连夜绘制出完整的地图。
荔枝不明所以,还私下里悄悄埋怨了几句,傅百善却隐约察觉出了其中的深意。
午后的日头直喇喇地射在坊肆逼仄的石板路上,每当几个穿得褴褛的孩子快速跑过时,就惊起一片黄褐色的土尘。
潘记灯笼铺子里,潘掌柜眉飞色舞地描述着昨日酒宴上的一团乱麻,“叶麻子一向好色风流,这回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我们的人传回消息,说他知道右手日后可能废了时暴跳如雷,现在对徐直和曾闵秀可谓是恨之入骨。”
坐在破旧桌案后的裴青一身浆洗得发白的青衣,周围是置放得乱七八糟的竹筐油纸等杂物,他却神态悠然地坐在其间,仿佛这里是哪位朝堂重臣的书房一般。小几上是一只粗瓷碗装着的拙劣茶水,他毫不在意地端起来喝了几口后道:“叶麻子不但受伤颇重,还有苦说不出,因为昨个他还丢了好大一注财呢!”
潘掌柜眼睛一亮,满脸的好奇。
裴青便微微一笑,“我跟徐直同在军中三载,知道这最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心中不敢大意,就寻机预先躲在了大厅的房顶之上,所以他们在酒宴上的话语大致能听个明白。叶麻子跟在曾闵秀身后出去后,起先我没在意,后来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掉转身子瞅了一眼,从房顶上正好看见曾闵秀出手收拾叶麻子。”
让裴青没有说出口的是,曾闵秀和叶麻子谁死谁活他根本不关心。叫他心痛的是不知什么时候,珍哥和那位宽叔也改换妆扮小心地潜伏在幽深的院墙巷角之外。
跟踪侦听打探消息,这哪里是年轻小姑娘该做的事情?若非自己的过错,珍哥也不会选这条崎岖的路行走吧。大厅的人被院子的尖叫声惊动,人来人往喧闹不已。裴青双眼里却只有那个静止不动的单薄身影,一时心痛得无以复加。
人群散尽后,珍哥才直起身子,好似腿脚有些发麻,提脚走路时还趔趄了一下,幸得扶住旁边的石墙才没有摔倒。那时候,裴青紧紧扣住了身下的木梁,才没有做出冲下去的举动。
小屋里忽然静寂了一下,潘掌柜有些莫名其妙的望着这位昔日的同僚今日的顶头上司。裴青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然拿了一只空碗在嘴边啜饮,不由赧然道:“想是有些水土不服……”
这位爷自从上岛之后,除了在屋子里养了两天伤,就带着一众手下在赤屿岛前后搜索。那些岛丁的巡逻规律,岛上兵力的布置,基本上已经叫他摸了透,其精明干练一如从前。只是一遇到那位傅姑娘,这位的行事就大失水准。
潘掌柜以过来人的经验宽容地望了一眼没有说破,笑道:“这几位当家的火都已经让我们拱起来了,谁曾想这位曾娘子自个又添了一把柴,这下的戏可更好看了。原先还只想着别让他们拧成一股绳,这回干脆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裴青收敛心神,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