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特别冷,正月里连下了好几场雪,土都冻住了,挖起来费劲,义庄好些尸体没法埋,一天一天的多。那宋采唐的丫鬟还特别犟,关家都管不过来了,主母亲自应了这桩婚事,她还不放,拼死护着那宋采唐,非说她家小姐马上就醒了。
她难道不知道?她打就是这个主意!
她早早问过给宋采唐看病的大夫,那大夫说,宋采唐脑子里的淤血差不多化完了,许最近就能醒。
她儿子是傻子,她怎么忍心再给找个傻媳妇?肯定得是懂事的全乎人,才能好好照顾儿子,才能给儿子生儿育女!这个时间点,宋采唐将醒未醒,正正好。
谁知这么不巧,宋采唐昨儿晚上醒了!
人醒了,再逼着嫁,别人就有话说了……
而且昨儿晚上醒了,今天就作妖……
吴大夫人捏了捏眉心,眸底精光乍现。
她就不信,有哪个年轻女孩子不怕死人的!那宋采唐定然是没辙了,想这么着给自己挽回点脸面!
没关系,只要宋采唐愿意嫁,她这做人婆婆的,也愿给个脸,搭个面子。
若敢再闹,休怪她不客气!
“银杏,到哪了!”
“回大夫人,这就到了……”
没等多久,轿子稳稳落了地,银杏打了车帘,将手递过来让吴大夫人扶着:“大夫人,请下轿。”
吴大夫下了轿,眉头就皱了起来,迅速拿帕子抹了抹鼻子。
淡淡的桂花香气传来,她感觉才舒服了些。
不管来了多少回,这义庄,她还是很讨厌。
这股子恶心的,腐烂的,多硬多干的风都吹不散,多烈多暖的阳都晒不透的味道,远远的就钻了过来,着实让人想吐。
银杏见吴大夫人站着不动,小声提醒了下:“夫人?”
吴大夫人一个凌厉眼刀过去,拂了拂身上衣裳:“嗯,这就走吧。”
银杏头重重垂下去,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
看守义庄的人远远看到主子,就迎了上来,笑脸开着,十分热情:“大夫人,您怎么来了?有事您吩咐一句就成,亲自来,多失身份,嘿嘿嘿……”
吴大夫人看都没看他一眼,没说话。
银杏赶紧表现:“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我问你,里头的人可都在?可都是好的?”
小厮赶紧垂手道:“是是,都在呢,都是好的,那宋……还站起来了,会说话,会笑!”
“行了行了,滚远点。”银杏给了赏钱,扶着吴大夫人往前走。
义庄屋子用来停放尸体,自然不小,但视野很透,门一开,吴大夫人就看到了并肩站在停尸台的两个姑娘背影。
一个青裙素袄,梳着双丫髻,眼熟的很,正是青巧那丫鬟,另一个……更简单,穿着宽大的白色衫裙,乌青头发简单编了挽起,偏在后脑侧,以木簪固定。
白色裙衫过于宽大,按说是看不清身材的,可这女子很瘦,皮肤莹白,后颈到肩部的线条极为流畅,柔软细腻,阳光一照,似乎泛着金边,有种惑人的美。
衣服再宽,也能无端透出一股旖旎味道。
她还听到这女子和青巧说话的声音:“看到紫红色斑块了吗?这就是尸斑,手指按上去不退色,翻动尸体尸斑不转移,说明死者至少死了十二到十八个时辰。”
这管声音似春雨打在竹叶,又似珍珠落玉盘,不失女子柔意,又多了一股干脆韧力,十分入耳。
丫鬟青巧好像抖了抖。
吴大夫人皱了眉。
不知怎的,她突然有种感觉,今日这事要想顺利,好像有点难。
银杏觑着主子脸色,适时咳了一声,提醒那俩人,有人来了。
青巧回头看了一眼,迅速拉了拉宋采唐的袖子,退到一边。
宋采唐却连身都没转,扬声道:“夫人来的这么快,可见是家底太薄,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