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钰被他这一声大喝吓了一跳,抓着江北宁衣袖的手松了开来,往边上躲了躲,一个不慎绣鞋竟踩到了江北宁的手指上,引得她闷哼了一声。
“嘶——”
知华见状忙扑到自家小姐身上,带着哭腔把被子披在她的身上。
“小姐!小姐快回床上躺着去!奴婢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此时的江北宁虚弱苍白,倒在地上就像个纸糊的美人灯,轻轻一扯就破了。
她方才被江楚钰拉扯之时,手腕擦到了床沿,划破了带出一道血痕。
因抱着病,江北宁在榻上只穿着白色的里衣,外衣披在肩上,也被江楚钰拉扯变了形。
她此时卧在地上,整个人狼狈不堪,弱小无依的样子在江暮眼中看着分外心疼。
妻子亡故后,他很久没有关注过这个女儿,她长得太像她的娘亲,性格又太过乖顺柔弱,一贯是不需要他太操心的。
在江暮心中,他作为一国之相,首先应该操心的是国家大事,像闺阁后院中事自有妇人做主。
今日却没成想,他的女儿竟在家遭受亲姊姊的欺辱!
若不是北宁院里的小厮前来上报,他在自己家还不知他亡妻的女儿竟会
受辱至此!
只见江暮俯身,将江北宁轻轻抱起放到榻上,他身后马上便有老嬷嬷上前替江北宁擦洗手指和手腕上的伤口并涂药。
江暮看江楚钰的神色怒极,他一向自诩慈父,并不常对着子女们疾言厉色,听了江楚钰那番话也不禁怒从心头起。
江楚钰从前在他面前都只是一个不甚出色的女儿,又是庶女,但好歹性格上温婉柔顺,从未忤逆。
江暮自然也不知道她能如此恶毒,出口伤人,伤的还是自己的亲妹妹。
“爹爹!女儿错了,女儿不是有意伤害妹妹的!我……”江楚钰在江暮的怒意下有些不知所措。
知华搬了墩子放在病榻边,江暮就势坐下,用眼神示意江楚钰继续说下去。
江楚钰不敢看江暮的神色,只好一股脑把事推到知华身上:“是她!是她没伺候好妹妹,妹妹才会跌到地上的!女儿听闻妹妹的身子不舒坦,特意前来看望,没想到妹妹却并不给女儿好脸色……”
她说着还用衣袖掩面拭了并不存在的泪,一副委屈的模样。
“没想到北宁出言不逊,一再嘲讽女儿不过是庶出,将来配个癞头小厮,寡居孤苦……她若只是如此对女儿便罢了,
女儿蒲苇之身,并不如何在意?可妹妹却咒我亲娘……爹爹!为人子女,哪一个能听得他人如此咒害我母亲!”
江北宁在知华和老嬷嬷的伺候下服了药,此时也缓了回来,淡淡道:“姐姐说妹妹咒害柳姨娘,可有证据?我身边的丫鬟小厮都可为我作证,我若有咒害柳姨娘之言,便让我万劫不复!妹妹敢为自己的话赌咒发誓,姐姐可敢啊?”
江楚钰没想到她言语这么狠绝,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只能先“扑通”一声跪下,掩面哭了起来。
“妹妹言语中说你身边的丫鬟小厮可为你作证,可丫鬟小厮本就是你的人,自然会为你说话!”她指着知华道,“便是这个奴婢,一再帮着你辱骂我娘亲,她自然会向着你的!”
知华听她这么说,也哭着跪了下来,却不是为自己申辩,而是一五一十地将江楚钰的言行一一告知江暮,独遮掩去了关于“清白之身”那一段。
知华想的是,小姐的名节是最重要的,绝不能有一丝错漏。
她不提这一段,江楚钰更不会自己和盘托出,毕竟这里面牵涉的东西太多,一个不好甚至会把她娘拉扯进来,最后也不过是落一个同归于尽,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罢了。
但仅仅是这些,也足够让江暮心头火起了!
江楚钰,这个他一向以为乖顺温婉的孩子,却是心思如此恶毒!
子不教,母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