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
“您生养了儿臣,希望儿子好生活着,巩固帝业,繁荣昌盛,就连一点点的痛楚和伤口都舍不得儿子有。”
“父皇的母后也生了他,生而为母的心情,难道您从来没有过吗?”
无拘愈是愤慨,脊背便愈发绷紧挺直,与他父亲相似的脸上是不类的执拗和倔强。
“所以!怎么能够让父皇这样死了!您……是我见过最狭隘的女人。”
奚娴让嫡姐的身体枕在她的腿上,面对儿子的诘问,却蹙眉含笑道:“没有死啊,她还活着。只是……永远的睡着了。”
过了很久,奚娴终于抬头看着她的儿子,笑了笑道:“你不知道,嫡姐昨夜还在屋顶上,叫我去陪她。”
奚娴慢慢歪头,笑眯眯道:“小无拘,你说,母亲去陪她好不好?”
……
四周溢满了名为沉默的气氛,由远而近,变得浓稠而滞涩,几乎让奚娴和无拘都难以呼吸。
无拘看着母亲,眼神复杂难辨,终究是颓丧而轻声道:“不好。”
奚娴的眼睛像是黑曜石,闪烁着,又似是黑夜里波光粼粼的溪潭。
她像是哭了,让无拘紧张的捏住袖口,转而却又像是在笑。
无拘看着地面,又抬头坚定道:“无论如何,你都是孤的母亲。如果因孤而死,那便是孤的罪孽!所以,希望你不要去死。”
“你要怀着痛苦活着,然后死了再去见父皇。”
“这样才对所有人都好。”
无拘说这话的时候,就连手心都在出汗。
不情愿的,且心情郁闷无比。
更加、更加不敢看母亲的样子。
奚娴忽然笑起来,温柔赞同道:“嗯。我还要陪着姐姐呢,怎么能先死?”
……
直到无拘离开了,奚娴仍旧是一样的姿势,就这样坐着,像是一朵凋零的鲜花,萎靡的,泛黄而枯燥,低低垂落下来,没有养分可以持续生存。
可是她仍旧要。
因为奚娴就是这样的人。
即便遍体鳞伤了,只要仍有一口气在,她就要好好活着,就要达成自己的夙愿。
无论如何,在所不惜。
可是……
姨娘……无拘……三姐……五姐……老太太,还有那些人……
老太太在半年前去世于江南,留给了她们姐妹三人一些资产,却没有留下一句遗言。
奚娴当时听闻了,却一点也不在乎,甚至立即忘怀了。
而无拘长大了,和她生了罅隙,以后只会越走越远,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女,母亲就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三姐、五姐,从来没与她交心过。
姨娘上辈子为她所杀,这辈子多年未见,母女情缘存续依稀,彼此却都明白不若世间最普通真挚的寻常母女。
她们的关系是母女,却太复杂,如隔天渊。
自始至终,即便没有相互残害,也不会懂得彼此,只有保护和珍惜,却不是知音的话,意义也不大。
陆宗珩,王琮,嫡姐。
懂她的人,爱她的人,救赎她的人,守护她的人。
——说好了的,去江南过下半辈子的人,被她赶走了。
从容自在的离开了,握着她的手,盖住了她的眼眸。
殉道,殉自己,不殉她。
他们最后都离开她了。
重要的,或者是不重要的,都走了。
所以即便蒙着双眼,再往前走,心中仍旧悲哀如斯。
奚娴抱着嫡姐,终于有眼泪从眸中流出,盈满心扉,奔涌进干涸寸草不生的田地之中。
刹那间芳菲盛景重现人间,又霎时间枯黄不再,重归黄土。
过了这么多年,人生重来了一遍,她寻到了自己的真理。
但是,失去了为她摘下那颗星辰的人。
奚娴看着嫡姐恍若睡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