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这么一猜,看卢静那个不自在的神情一掠而过,晏清源了然于胸,再听他辩解,也只是敷衍听着。
“这件事,同阿媛也无干系,晏清源你要杀便杀,总拿两个女孩儿家要挟,算什么男人?!”
不想晏清源忽促狭笑了:“主薄,我是不是男人,陆士衡的女儿想必比你清楚,这个,也不劳你费心。”
言辞暧昧里,公然说的是归菀失节一事,卢静愣住,心底又痛又恨,痛归菀弱质女儿身要承受此等不堪,恨既在晏清源手中再难有活路,一时间,恍恍惚惚,神思不知所寄,两行浊泪,无知无觉的,就跟着淌了下来。
“你编的讲义,”晏清源又随手捞来一沓,卢静的府邸,早被抄翻了个底朝天,要紧的,不要紧的,堆摆了一院子,按晏清源的吩咐,凡是带字的,全都带回来他亲自过目。
此刻,正捏着卢静一载心血,原他的学问也是好极,做个一城主薄,显然屈才,当宫廷侍讲,倒是块好材料,晏清源想了一想知道他不乐意听溢美之词,便把后段给掐了,转口道:
“卢主薄,你处心积虑以报旧主,已不算亏欠了,何必拘泥于往事不愿脱身?大丈夫建功立业,你就真的毫无此志?”
卢静冷笑不已:“晏清源,收起你的假仁假义,我舍儿女私情,起风云之事,如今不成,乃命也,你若还想招降,我告诉你,早晚我还要杀你!”
这个迂腐的死老头子!那罗延简直要气炸,真不知世子爷哪来那么大耐心同他在这罗里吧嗦,再惜才,也不能养条要咬人的毒蛇在跟前呀!
如是一想,面上的焦躁显而易见,眼巴巴看着晏清源,就等他拿个主意了,晏清源则把讲义在手中一掂,像惯常把弄马鞭,寻思了片刻,再无话可说,扭头走出了地牢。
一路紧跟,猛地被日头一照,那罗延忍不住眯了眯眼,再看晏清源,同廷尉监密语了几句,也不知又在商议什么,只能看见廷尉监把头一点,嘴巴一张,应了个果断的“是”。
“世子爷,这卢静,自己可都认了,不会还不杀吧?”那罗延一颗心提在嗓子眼,十分希望晏清源能替他按回肚子里去。
晏清源“哦”一声,几无反应,而是问道:“我让你紧盯着晏府,有动静吗?”
逆贼祸乱一事,整个邺城已经无人不晓,皆知几个宗室王亲欲行刺小皇帝移祚,亏有大将军挽狂澜于眼前,匡治社稷,又是奇功一件。晏府知道了,不足为奇,毕竟人多耳杂的,上一趟戚里,茶肆酒楼,饭后谈资,还不听得满耳朵都是?
把个柳条子一拂,替晏清源顺出个路来,那罗延斟酌回道:“倒没什么,顾媛华我看过的四平八稳,还同老夫人一道去了响堂寺祈愿,怕是为小晏。”
晏清源一声冷笑:“她是祈祷小晏早些死在外头。”
说的那罗延心头又起杀意,无明业火蹭得一窜多高:“世子爷,索性一并都杀了!我看这回的事,她肯定掺和捣鬼呐,跟卢静一唱一应的,这个女人,哼!”末了也不知如何形容,转念一想,暗道真应了自己先前那张乌鸦嘴呀,只念她一介女流,能掀出什么风浪,这下倒好,险些把七公子都搭进去了!
“上一回,小晏娶妻,她身边有个得力的丫头,你给我找来,我有话问她。”晏清源思绪早飘远了,对那罗延的话,置若罔闻,吩咐完,先策马回了东柏堂。
有两日没露面,归菀以为他只是忙于公务,乐得轻松,正忙着做一双云头履,勾了圈白蓝相见的云边,又把茱萸绣了个轮廓,篾箩里一瞅,发现线不够了,抬头见秋芙咬着嘴进来,归菀奇道:
“秋姊姊,你怎么了?”
秋芙魂不守舍的,一脸的犹豫,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她整日往后厨跑,时不时见个来打牙祭的侍卫,隔三差五的,就能听见个闲言碎语,本也不在意,方才找块生姜想去奶酪子腥气,便听到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