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还有着家人,即便是人皮,也有后人妥善的保管着。
而自己的家人又在何处?就这样孤零零的来到人世,最后又这样孤零零的离开么?
其他的校尉,在值守空闲的时候,都可以回到家中,陪着父母,喝着热乎乎的玉米粥,聊着自己在东厂的喜怒哀乐。
只有自己,在没事的时候,蒙着脑袋就是睡觉。
以前,总感觉这是一种自由,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可廖向河的话语,使得肖尘心里产生了一种沉沉的失落感。
都说伴君如伴虎,若是自己有朝一日,也落得蓝玉一般的下场,真的死后被人扒皮抽筋,这尸骨,皇上又该递往何处?
从牢房通往火炉房,也就几十丈的距离,平日里,肖尘也就眨眼间便可以走完。而今天,他感觉这一段路程,异常的漫长。
雨越下越大,从点点滴滴已经变成了绵绵细雨。
丝丝柔柔的打在肖尘的脸庞,如同母亲的抚摸,温柔而又体贴。
肖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一刻,这般的渴望亲情。从他开始记事起,他就没有父母,根本不知道家庭的温暖是为何物。
他想起了遇见师父之前,那名用身上仅有的一个铜板,为女儿买糖葫芦的母亲。那一刻,他对那小女孩所拥有的母爱,有着一种浓浓的嫉妒。
颠沛流离,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练就了自己不屈的性格,可心底那种对亲情的渴望,却是他永远不会改变的软肋。
“肖尘,你这是在雨里洗澡呢么?”段天明从火炉房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院子当中淋雨的肖尘。
转身从火炉房里拿出一个斗笠,急匆匆走了过来,捂在了肖尘的脑袋上。
“没什么,突然间有点伤春悲秋。”肖尘尴尬的一笑。
“呀?!!这还是不是你了?一刀斩杀八百人的紫衣校尉,居然也会伤春悲秋?”段天明一愣,嘿嘿的笑了起来。
“杀人,那是他们该杀。可我也是人,就不能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感情啊?”肖尘反驳了一句。
雨还在下,肖尘却是走进了火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