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考虑过这些问题,现在经由张敬恭一闹,皇帝突然意识到,他该考虑臣子站队的问题了。
皇帝将武将、文官、太监一起拉入立太子风波,不遗余力将水搅浑。这看似在查薛侃,其实,这是对全朝官员的一次摸底大考察。
或许这其中还有陆珩。皇帝明面上将案子交给郭勋、翟銮、秦福,私底下却让陆珩暗查,何尝不是在考验陆珩呢?
伴君如伴虎,名副其实。
陆珩叹气,真是麻烦。真不怪陆珩看不上这群人,明明什么事都没有,他们偏要自己生事。经过这一次,不知道他又要老几岁。
因为被迫卷入这群老男人的勾心斗角,陆珩回府时脸色都很不痛快。饭后,王言卿沏了杯茶,放到陆珩身前,问:“哥哥,朝中又有什么烦心事了吗?”
陆珩知道瞒不过她,索性直言道:“是一桩案子。一个文官上书请立太子,皇上不豫,命我查其中猫腻。”
王言卿静静看着陆珩,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她知道,能让陆珩过问的案子,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接下来陆珩就说:“负责审问的给事中无意听到文官和探监之人争辩,其中涉及张、夏两位阁老。皇上很重视此案,已命郭勋、翟阁老、司礼监究查。”
王言卿听明白了:“实际上,此案归你暗查?”
陆珩点头。皇帝派专案组查薛侃,然后再派陆珩查专案组。一明一暗两条线,可以相互补充,也可以相互监视。
王言卿微微叹气,由衷说:“这么一说,确实挺麻烦。”
“更麻烦的是我还不能让他们发现锦衣卫在查,要不然炸不出鱼来。”陆珩身体后仰,虚虚靠在椅背上,“这就意味着我不能上门抓人,不能大张旗鼓审问,一切都得自己想办法。对方有两个阁老,一位吏部侍郎,若没有锦衣卫压着,他们怎么肯说实话?”
这些事对寻常人来说是个难题,但对于陆珩,想必根本不成问题。王言卿问:“哥哥,你打算怎么做?”
陆珩轻轻瞥了眼王言卿,似笑非笑道:“你就不担心我没办法?”
“不会的。”王言卿很肯定,说,“别人或许会碍于权贵,畏首畏尾,但哥哥一定有办法。”
陆珩被这话说得无比熨帖,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他甚至意识到他说这么多话,就是为了得到她这一句。
曾经他觉得男子为了在女人面前逞颜面而争风吃醋、逞凶斗恶非常蠢,现在他发现,孔雀开屏、两虎相斗,这是根植于天性的求偶本能。动物用领地和食物吸引配偶,人类自诩万物灵长,雄性竞争的手段要更复杂一些,财富、权势、才智、容貌,都在比拼行列。
陆珩如愿得到了卿卿的称赞,不再卖关子,说道:“再复杂的案子,拆开后也不过是一个个俗人而已。这个案子大体能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查张敬恭、彭泽是否知道薛侃的奏折,第二部分查夏文谨是否指使薛侃拥立太子。先易后难,就从张首辅和彭侍郎开始吧。”
这两部分都含有薛侃,王言卿问:“哥哥,你要去见薛侃吗?”
“还不急。”陆珩说,“薛侃是重要人证,郭勋肯定要来回审问。去的早了容易被认出来,等他们问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去。”
“那你的目标是……”
“柿子要挑软的捏。”陆珩微微笑着,眼中划过潋滟而狠绝的波光,“这么重要的事都能被人偷听,简直是朝廷之耻。就先从他开始吧,吏部侍郎彭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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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侃入狱,本来这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案子,每个月都有许多言官因为惹恼了皇帝而被投到牢里清醒。但是从某一天起,皇帝突然召集武定侯郭勋、内阁大学士翟銮、司礼监秦福合力监审此案,朝臣们这才意识到,风波闹大了。
原本负责此案的给事中孙应奎、曹汴也算十分倒霉,他们偷偷给皇帝打小报告,结果皇帝并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