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封六宫涉及的妃嫔众多, 倒是个不小的工程。
年资,恩宠,家世, 都要考虑在内,加之他有意将掖庭的选侍们挪出来, 搬入各宫去住, 便更是头疼。
事关后宫诸事, 待明日闲暇, 他便与皇后和宓贤妃一同商议,再拟旨分放六宫。
方才宓贤妃说的在理。
宫里妃嫔四十余位, 却大多都是美人以下,各宫主位空悬,一应事宜都交由皇后亲自处理, 的确会应接不暇。
今夜出了这些事,沈淮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 如今又要思考这些,叫他烦得很。
思衬片刻,他身子往后靠过去, 漫不经心地看向苏皎皎。
宫宴上变故频生, 此时还未上前表演的毓贵嫔有些坐不住了。
从敏才人出事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在观察陛下的神情,她知道,表哥刚刚一定是想起了从前不好的记忆,所以才会大发雷霆。
她也在担心,若是表哥在气头上一走了之, 她今夜的打算岂不是要落空了。
观察半晌, 见表哥如今似乎平静了些, 毓贵嫔的忐忑的心思才算是定了几分。
她正欲起身时,却听沈淮却淡淡开了口,说着:“珍嫔,到朕这儿来。”
苏皎皎夹菜的动作微怔,立即将手中的银箸放下,起身颔首福身,站到了殿中。
她不知道陛下为何会突然叫她过来,失控的感觉让苏皎皎有些慌。
陛下是知道她六艺不通的,总不至于叫她这个时候在众人面前献艺,若是如此,她可要成为阖宫的笑柄了。
略显不安地掀眸过去,就见陛下牢牢盯着她手腕的方向,淡声开口道:“给珍嫔赐座,挪到朕跟前来坐。”
两仪殿内,妃嫔分坐两侧,其中陛下和皇后在正中,陛下的稍左下一方是宓贤妃。
尊卑分明。
可陛下如今说要给珍嫔加个位置在跟前,这加到哪儿,却是个麻烦,便是蔡山,也不敢自作主张,越过皇后和宓贤妃娘娘去。
蔡山犯了难,请示着:“陛下……”
沈淮知道他头疼什么,一指敲了敲他身前桌案,声平:“既是朕的意思,也不必另加桌子逾矩到皇后和宓贤妃前头,只搬张椅子来,同朕一桌便是。”
蔡山躬身称是,向殿侧的小太监招手,身后便立刻搬上来张缝了锦面软垫的檀木椅,放在了陛下右侧,只再多几寸的距离,便和皇后几乎是同一线上的位置了。
宫中向来是以左为尊,就算是陛下的旨意,他们也只敢将椅子搬到右侧,不敢放在陛下的左侧。
苏皎皎起身走到陛下右侧坐下的时候,从下面看,陛下和珍嫔并肩而坐,亲昵万分,仿佛苏皎皎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似的。
虽说苏皎皎和皇后迟早要有冲突,但她也不打算在此刻就挑衅皇后,陛下的旨意无异于将她又推上了风口浪尖上。
以皇后的心机,她甚至不用做什么,恐怕珍嫔宠冠六宫狐媚惑主的流言不日就要传遍长安了。
想起即将到来的麻烦,苏皎皎就有些头疼。
但坐在陛下身侧,她也不能表露出来不满,只能安抚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眼中重新带上笑意来。
等她坐好,沈淮便伸手去捉苏皎皎右手在掌心,低眉抚上那只翡翠手镯,摩挲了几下,压低了声问:“朕赏你的这只手镯可还喜欢?”
苏皎皎垂睫软声:“陛下送的,皎皎当然喜欢。”
两人并肩坐在一处,相贴的位置是苏皎皎的左手。
陛下将她右手捉过去,她的身子便只能微微往他的方向倾斜,远远看着,倒像是苏皎皎含羞带怯地靠在陛下肩头似的。
除夕家宴这样的重大场所,陛下竟然毫不顾忌地让珍嫔坐在他身边,还当着众人的面细语低喃。
下座原本要起身献艺的毓贵嫔,死死看着前方的两人,藏在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