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纲也知道这是个敏感的时候,干脆便在太子府的二门外搭了个茅庐,效仿古人为兄守孝,餐风露宿的为亲兄守灵,连家都不回了。
那些有意巴结的人家即使想要和这位最有可能成为下位储君的皇子打交道,也不可能追到还在办丧事的太子府中结交萧纲,只能通过各种方式打探萧纲的消息。
一时间,原本围绕在萧纲身边的王府属官、侍卫,甚至连门子都变得炙手可热起来,甚至有些高门官员私下里考虑起家中哪支有女郎,可以在丧期过后嫁给三皇子为妾。
以前当个王府妾室实在是辱没了门第,可如果萧纲真的当上了储君,作为未来的皇帝,他的妃嫔也算不得什么妾了。
其实也无外乎这些人会如此推测,皇帝成年的子嗣中,除去沦落在外的萧综,萧纲最为年长,和太子又是一母同胞,可以完美的继承其兄的政治遗产,就算以前沉湎于诗赋文章之中没有什么政治经验,但他年岁还算轻,慢慢培养也不是培养不出来。
除去萧纲,皇帝剩下的几个儿子,不是年岁太小,就是才能平庸,有些沉溺美色小小年纪便后院美人如云,有的恣意敛财放纵属官作恶,相比较下之下,从小被带在父兄身边长大的萧纲是最成器的一个。
东宫遭此“大劫”,几乎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
他们大多原本就是朝中权臣,是皇帝在太子成长过程中“指”到东宫担任各项官职、教导太子成才的栋梁,有些人更是看着太子长大,放在太子身上的心血更甚过自己的子孙。
此时太子薨了,有不少长久陪伴太子的东宫官员心灰意冷,根本不愿意再触景伤情,也不再愿意担任东宫官职,每日闲散在家,悲怆莫名。
但更多的是,是出于对自身这么多年“付出”而不甘的官员,他们并不想就这么失去原本拥有的话语权,反倒更加积极的在京中活动起来,想要在太子的丧事过后推动三皇子的立储,并以此作为政治资本继续停留在这个舞台上。
面对这样复杂的局势,谢举、朱异、傅翙等曾担任过太子太傅的重臣纷纷开始闭门谢客,勒令族中子弟收敛并为太子守孝,他们已经位极人臣,实在不需要再更进一步,能坐稳现在的位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如丹阳尹之流的流内官则更多的是在观望。
这一切自然很难逃脱密切监控着百官动向的御史台,梁山伯在这段时间甚至曾一日之内往返于宫中十余次,京中内外暗潮汹涌,而皇帝萧衍却冷眼旁观不置可否,好似真的已经应允了这件事一般。
太子薨逝,让很多事情都暂时停滞了下来。
原本在边境聚集驻扎下来的大军暂时失去了方向,皇帝原本打算以攻打徐州的名义掩人耳目而夺豫州,领军获得政治资本的最好人选就是萧纲,现在太子去世,三皇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台城了,这战事就被暂时搁置了。
近十万大军在边境囤积又没有出征,每日消耗的粮草是个巨大的数字,即使皇帝开了私库将铜钱和金银堵上了这个缺口也开始捉襟见肘,京中主管后勤的官员心急如焚。
然而太子去世的关头,谁也不敢上折建议在孝期出兵或是让大军干脆回返各军镇,只能这么硬生生耗着。
除此之外,诸如回收铁钱熔做兵器、新铸货币推向市场等一系列的决策,都因此停滞了下来。
以陶弘景为首的茅山道士们都在为太子安灵祭天呢,谁敢请皇帝把他们调回来继续铸币?
就在所有人以为趁着魏国动乱伺机抢占领土的事情要黄了的时候,从北魏传回来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陈庆之率领白袍军打败了元天穆的十几万大军,连克虎牢、轩辕二关,将洛阳打下了!
那个只是随便扶持一下、拉出去七千兵马敷衍了事的北海王世子元冠受,真的入主了洛阳,并且成功将那个伪帝的“伪”字摘掉,坐上了洛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