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
萧宝夤作为齐王镇守南境二十年,曾击退了梁国大小几十次的进攻,更是借浮山堰一计彻底击溃了梁国水军士气的人物。
即便是在魏国,萧宝夤领军作战的能力也排在前十,更难得的是他还精通内政,寿春周边十几城被他经营这么多年一直自给自足,几乎没给朝廷增加过多少负担,拿下长安后更是一路壮大……
可在陈庆之口中,那萧宝夤仿佛是一击则溃、土鸡瓦狗的三流货色一般。
朝堂上当即便有了解萧宝夤的人面露嘲讽之色,还有些人更是把陈庆之当成了打了几场胜仗就飘飘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纷纷出言反对。
萧宝夤的妻子南阳公主和世子萧烈如今还被软禁在洛阳的齐王府,大部分朝臣还对萧宝夤存有念想,认为他即使为了自己的妻子儿女也不会真的攻打洛阳,最多在长安割据为王而已。
陈庆之据理力争,一一反驳,极力解释大军出征、后方却随时有兵马会东进的危险,然而朝中大臣们顾忌颇多,元冠受也担心陈庆之是借机西逃折转南下,最后朝中议论了半天,决定还是先派出使者去长安探听下萧宝夤的意思,看看有否招安的可能。
毕竟现在魏国能打仗的人不多了,除了被元天穆和尔朱荣带走的十几万人,剩下的还要防卫城池,若能得到萧宝夤那五六万曾经东征西讨的大军,无异于多了一支抵抗尔朱荣的力量。
陈庆之见多次劝说依然无果,也只能无奈作罢。
只是这争执实在闹的太大,殿上殿下又有不少人,即便朝中否决了陈庆之杀人挑衅的建议,这消息还是飞快地传了出去。
朝中争论纷纷时,马文才从头到尾都在冷眼旁观,既不附和,也不反对。
等散了朝,马文才去了黑山军在城外的大营,掀开某处营帐,对着帐中的某人心悦诚服道:
“崔使君料事如神,京中又重新提起长安之危了!”
但见帐中立着一位年约四旬的文士,明明并不老迈,头发却有一半已经花白,只一双眼睛明亮有神,一望便是胸中有大丘壑之辈。
正是因浮山堰之案不得不携带一家老小北逃魏国、被裴公救走的阳平郡太守崔廉。
“这幕后之人,果然忍不住了!”
崔廉听到马文才的话后精神一震,连忙追问:“究竟是朝中哪位大臣提起长安之事?!”
说到此处,马文才面色古怪。
“不是魏国哪位大臣。”马文才也百思不得其解,“是现在的大将军、我国白袍军的主将陈庆之。”
他看着面露诧异的崔廉,三言两语把今日朝中的事情说了个清楚,又摇头叹道:
“连我都看出这么匆忙逼战萧宝夤太过危险,何况魏国朝堂上下?就算陈将军如何据理力争,最后这事都被驳了回去,魏国还是倾向于招抚。”
正常人都会选择这么做。
“竟是陈将军?不应该啊。”
崔廉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为何会是陈庆之,原本该浮现端倪的线索,陡然就在这里断了开来。
“时间不对,也没有动机……”
他之前的所有推断,都因此变得站不住跟脚了。
崔廉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偶然。
他被裴公的游侠儿护送到魏国后,便很自然的带着家人投奔了忘年交郦道元,以郦家为根基,在魏国客居了下来。
郦家世代公卿,家族庞大,崔廉到了洛阳后先是做了郦道元家中族学的先生,以后因为他才能确实出众、又善于内政,便被郦道元的弟弟聘为幕僚。
后来萧宝夤因为北海王“投奔”的事情被朝廷怀疑,尔朱荣有意要驱狼吞虎,下令让萧宝夤去西北平叛,但因为各种原因,战事一直胶着无法明朗,为了逼迫萧宝夤尽快分出胜负,朝中便派了与萧宝夤有旧怨的郦道元出任关中大使、长安令,前往长安,督促萧宝夤的军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