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复一折腾,不少人的伤口就感染了。
除此之外,如今是初夏,伤兵营里也有不少伤兵的伤口已经出现溃烂、脓肿的情况,萧综担心出现瘟疫,将这件事当做重中之重,亲自叮嘱了徐之敬司管。
徐之敬之前立誓不医治庶人,后来几番变故,那誓言也没那么牢不可破了,但心结尚在,所以即便被司管了这件事,也没亲手去救过几个人,只是带着几个医术还看得过去的军医,安排他们救治,他在旁边指导。
他医术高超,几个年纪可以做他父亲的军医却对他恭恭敬敬,一心只想要跟在他身后多学点医术,完全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屈辱。
只可惜元法僧将所有的药材都当做私有之物,彭城十分缺药,即使徐之敬带着军医尽心尽力的救治,成效还是不大。
马文才去的时候,徐之敬正领着几个军医给伤兵锯腿。
锯腿是个力气活,现在根本没有麻沸散这样的药,很大的可能是锯下来也死,不锯也死,很多伤兵干脆就哀求给自己留个全尸,索性不治了,但里面那个是条汉子,听徐之敬说锯了腿有六成几率能活下来,竟自己主动要求锯腿。
对于这种求生意志强烈、又配合治疗的病人,徐之敬向来是敬重的,所以到了帐中亲自指导。
马文才立在帐外,听着里面的汉子从歇斯底里的呼号到垂死般的呜咽,不知为何后背起了一身冷汗,他从出吴兴开始一路顺风顺水,虽然也曾有过几次遭遇危险,却没有多少性命之忧。
可一旦他决定“争”了,日后免不了上战场的。
刀剑无眼,谁能保证他每一次都全身而退?谁能保证跟随他的人都能善终?
好在这样的挣扎不过是一瞬,没一会儿,里面的呜咽没有了声音,那汉子应该是晕过去了,两手是血的徐之敬掀了帘子出来。
看到马文才在外面,徐之敬愣了下,但没有多言,示意他等自己一会儿。
他知道马文才来不是来闲聊的,去洗了手回来,领着马文才到一空旷的地方,这才问他:
“你有什么事?”
马文才将萧综给他的差事说了,又说出自己的疑虑:“这件事,按理说怎么也不该落在我头上,我心里实在没底,想着你是二皇子身边的得力之人,来找你探探消息。”
“定陶、谷阳?”
徐之敬皱着眉,回忆起这两个名字,有些讶异地说:“这两座城的守将前些日子似乎就已经向殿下递了投诚信,你一去应该就会献城,没什么危险吧?”
马文才没想到会是这样,再三确认徐之敬确实和豫章王府其他的属官处理过那些投诚信件,心里才安了几分。
“既然不过是走个过场,那殿下派我去是为了什么?”
马文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为了将我从彭城支开?”
“你要不放心,多带点粮草和人手,也不要轻易进城,他们愿意开城投降最好,不愿意就约他们出城来谈。”
徐之敬并不把那两座城看在眼里,“你要觉得不对,就即刻回返彭城,或者干脆直接回钟离,以陛下对你的爱重,必不会责罚你。”
有了徐之敬的话,马文才心里有了数,临走前安排留下了几个心腹,让他们时刻注意彭城的动静,如果他那边有什么不对,立刻就回返梁国,去找陈庆之搬救兵。
他亲自在投降的魏军中挑选了两千人,领头的是那天在监牢里断了手臂的那个将军,他城府没有高将军那么深,但头脑清醒人望也够,也愿意听从马文才差遣。
徐之敬大概是担心马文才,暗地里利用职位之便,给他送了不少行军散、止血散和金疮药之类的药物,要知道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彭城,能给马文才送来这些行伍之用的药物,徐之敬也冒着极大的风险。
马文才自觉自己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哪怕萧综暗中有埋伏也能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