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宴席,徐之敬和褚向也来了,不过他们连宴厅都进不了,只能在外间留着。徐之敬性格高傲,又见褚向不自在,他们干脆就没吃什么宴席,就在不怎么紧要的地方说说话。
事情发生时,徐之敬和褚向都不知道出了事,只是看到府里下人行色匆匆,还以为是宴席开了席,两人甚至都在商量等会儿离席后去哪儿填饱肚子。
就在商量时,二皇子府上的侍卫找到了徐之敬,突然请他去后院救人。
徐之敬在褚向担忧的眼神中,完全摸不着头脑地跟着侍卫去了后院,还未到后院就听到一片哭声。
待那侍卫对内通传时,就听见二皇子在屋中大声怒斥:
“这不孝子已经去了,要什么医者!来这世间一趟,除了让双亲伤心,他什么都没做到,要了有何用!”
说罢,突然从屋子里扔出来个襁褓。
徐之敬站在廊下等候通报,却一抬眼看到窗子被人猛地打开,从里面丢出来个襁褓,下意识伸出双手将它接住,低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吓了一跳,襁褓里躺着个小小的婴孩,只是面目发红双眼紧闭,连动都不动,再想到之前二皇子说的话,显然已经死了。
徐之敬习惯使然地扒开襁褓,将孩子整个提出来,用耳朵贴着心脏位置听了会,立刻将他的嘴巴打开,让头后仰。
屋里的萧综将孩子丢出了屋子,却没听到落地声,屋中袁氏已经哭得肝肠寸断,撞开屋门就也跟着冲了出来,没见到孩子被摔死,却见到一个年轻的后生将孩子从襁褓里拉了出来,当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于是一时间,屋里屋外都乱成一片,寒着脸的萧综从屋子里出来,见徐之敬在外抱着孩子,愣了下,蹙着眉说:
“既然他已经去了,就不劳费心了。”
“王子只是没了气息,却没死。如果立刻将他埋入冰水之中,我再继续施救,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徐之敬抬起头,问萧综。
“殿下府中应该有储冰,可否命人送些冰来?”
“这孩子没福气,身上还有余毒,就算救回来,也是个体弱的。”
萧综低头看着廊下的徐之敬和孩子,眼神复杂。
冷风中,小小的婴孩被徐之敬珍而重之的抱在怀里,虽双目紧闭,却能在他的面目中看得出自己的影子。
就在刚才,他也如这般将这孩子抱在怀里,亲手摸了他的脉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这孩子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出生,伴随着天大的不幸降临到这个世上。
如今临川王病危,如果他活着,只要父皇一看到他,就会想到萧宏的死,更会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
如今根本请不了医者,唯一在意他的袁氏也晕了,这都是天意,只要他再拖一会儿……
这孩子也不算白死,上次褚向带回来的东西已经糟朽,根本用不了,这孩子正好……
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狰狞、越来越挣扎。
徐之敬本就不是“仁心仁术”的医者,会施以援手已经是看着孩子太小,心有悲悯,救不活还要给自己惹祸,见二皇子犹豫了这么久,他心中也大致明白了这位殿下的想法,并不勉强。
他们梁国的皇帝对骨肉血亲算得上溺爱,若是为了自己孩子的安危,便是割肉流血都是肯的,可生下来的二皇子却如此凉薄,亲子就在眼前,却也不肯试一试。
徐之敬叹了口气,双手将那小小的孩子捧着,递与萧综。
孩子微微发凉的皮肤贴在了萧综的手上,脸色古怪的萧综被这么一触,却像是被烫着了一般,蓦地往后倒退了几步,瞪大了眼睛看着被递上来的孩子。
“殿下……”
这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
徐之敬眉头皱得更深了。
总不能把孩子丢在地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