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果下马一日不能被送还给馆中,骑射课开课就遥遥无期。这批马来之不易,又是皇帝所赐意义非凡,贺馆主愿意借出,心里必定也是害怕出什么差池的,所以才要求馆中一定要有人领着马工沿途照顾这批马,不至于让马被人昧了去,或役马过度使它们累死。
现在的问题就比较棘手,因为姚华身上是有官职的,只不过因为休假还乡探亲,所以暂代课三月糊口。
可去淮南郡一来一回,这三个月雇佣时间就过了,学馆里也摸不准姚华愿不愿意接这个差事,只能许下重酬,派人去劝说他同意。
“姚参军必定是不愿意的。”
马文才猜测。
如果姚华是来探查王足被刺一案的内幕,这时候必定要想法子找个理由回去,所以才有了“家将失踪”这个猜测。
但凡金蝉脱壳,都要走得越快越好,而且要毫无牵挂,这跟着官府养着几十匹马走,哪里能跑的掉?
“是啊,这差事太急,而且一路风尘仆仆如同急行军一般,姚先生一定是不干的……”
在马文才“果然如此”的表情中,那学官露出茫然的表情。
“所以他答应了,到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之外。”
“我就知道……等等?”
马文才抓住了什么,愕然道:“他答应了?”
“是啊,刚刚答应的。”
学官笑着点头。
“他说他的家将在淮南郡附近失踪,原本就是要去淮南郡打探的。送马可以走驿道住驿站、走官运船用的水道,会节省不少时间,所以可以帮我们把马送到淮南郡再离开。”
学官也觉得这主意不错,笑眯眯的。
“在此期间,我们再修书让馆中原本的骑射先生直接到淮南郡和姚华交接,就可以两边都不耽误。”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马文才匆匆向着学官们行礼告辞,在学官们惊讶的表情中直奔北馆骑射先生住的小楼。
他的脑子中一片纷乱,各种奇怪的念头纷杂而来,内心的挣扎让他神情分外严肃,奔走的气势惊人,路上所遇学子无不纷纷避让。
他要是王足的人,没必要现在去浮山堰。
因为浮山堰的计划这一世根本不是王足提出的,这时候正是要撇清所有干系的时候。
他要是朝廷的参军,也没有理由接受这样的任命。朝中有明令地方将领不可受地方官员节制,即便会稽的太守是衡阳郡王,郡国也有自己的府兵,若无朝中将书,王足麾下的将领不可与地方官员有任何私下的接触。
姚华要么就是不懂梁国律法,要么就是另有所图,否则他和会稽郡府的差吏一起出行,本就是会给王足惹麻烦的事情。
除此之外,马文才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真的是想去浮山堰的,他之前推测了那么多,甚至做好的最坏的打算,可现在这姚华的所言所行,诡异中又透着坦荡,真真假假之间,竟让自己看不出他的真实所图。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糟糕到马文才已经不耐烦再去左右猜测,“王足”这把利剑只要一直悬在他的头上,他做任何事情都要束手束脚。
到底是王足发现了什么,还是纯属巧合,他必须要做些什么,否则成天疑神疑鬼,他还如何继续行事?
马文才心头各种念头浮现,可脚下步伐却丝毫不慢,在问过姚华的具体住处后,他如同一阵急惊风般到了那处院落。
命令了风雨雷电在外看守,不得放人入内,马文才踏入了这座小院附近。
此时姚华正在收拾行装,尤其是马文才那一大箱子钱,必须要串好带下山去换成容易携带的布帛细软,所以马文才来时,姚华正蹲在院落一处有光的地方,认真地数着小钱。
“一百七,一百七十一,一百七十二……”
看到姚华数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钱,马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