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向来是你给我三分尊重我回敬你七分的人,闻言点了点头:“罢了,你既然这么看重那匹马,给我十万钱,我将它还与你吧。”
听到马文才的话,黝黑的少年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十万钱?你买那马不是只花了一万钱吗?”
不要骗人,他们都找那马贩问清楚了!
果然是这样……
这些脑子里只张筋肉的武人……
马文才嘴角露出不屑之意。
“一万钱?”马文才冷笑着,眼神像电光一般向他射了过去。“你只看到我买马用了一万钱,你可看见我为了让那些高门子弟不去买它,要花多少钱?仅仅是游说诸家交际之钱,早已超过五万钱。”
他清越的声音在门厅中响起。
“如果任由他们将它买回家去,那些连果下马都不敢骑的‘贵胄’,只会让那匹那不世出的宝马沦为牢笼里的怪物之流,日日被困在笼中,以‘大宛汗血宝马’之名,屈辱的被人评头论足。我并不缺马,我也不需要上战场,我费尽心思去买一匹战马,没让它这几个月里头不能伸蹄不能扬,就已经不止这十万钱!”
一匹宝马,如果用养劣马的办法去养,三个月就足以养废它们,它们的体重会高涨到无法奔跑的地步,骨骼将无法维持那么多肥肉压下来的重量而出现隐患,尤其是骨骼坚韧却不强健的汗血宝马,如果长期不能奔跑,一旦奔跑起来,筋骨就会断裂,好好的一匹正值壮年的战马,就只能沦为种马之流。
北人养马乃是习惯,不可能不知这一点,所以马文才一声叱喝,那黝黑少年立刻乖乖闭了嘴,露出羞愧的神色来。
“这马还不似寻常良马,除了吃草料外,精料废的也不少。自我养了它,吴兴的黑豆价格都涨了两成,是什么原因,你们既然是养大它的人,想想便知!我所费的,其实远远不止十万钱,欠下的人情、拂了的面子,根本不是用钱能衡量的……”
马文才口才原本就出众,如今更是辩得面前三人都有些不敢直视,气势和刚刚相比完全反了过来。
“更何况它确实是好马,我虽不是天生将种,可没有哪个男人会不爱这样的神物,我费尽心思得到它,正是因为爱它而不忍心见其被轻贱,如今我却要得而复失,换成你们,心中可会甘愿?”
马文才见这三人已经齐刷刷红了脸,满脸不安的表情,心中庆幸他们幸好单纯,只将最后一句重重抛下。
“愿意还你们已经是本公子心善,你们却还要恩将仇报,用一万钱来讹我?!”
“确实不该。”
马文才话音刚落,那姚华立刻点了点头。
姚华信他,信他不是讹诈。
他并不会看穿人心,却看得懂人的眼神。
这少年嘴硬心软,虽是一副狮子大张口的模样,却是真心爱他的大黑。
正因为爱惜它,不愿它变成被人观看戏耍的玩物,才要留下一匹不知身份的赃物,为自己未来平添许多麻烦。
正因为爱惜它,不愿它有志不得伸展,有蹄不能踏地,所以即便明明知道有主不能驯服,也不愿将它困于廊厩之间,日夜嘶鸣。
大黑这几月里能遇见这个少年,是它的幸运,也是自己的幸运,莫说是十万钱,便是一百万钱,但凡他有,也会笑而献之。
但是……
他还真没有。
在马文才意外的眼神中,姚华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光棍地道:“但我现在,确实并没有随身带着十万钱。”
他们南下是来避难,金银细软不可能带的太多,王足的祖上和他们家曾是性命之交,后来还曾欠他们家一个大大的恩情,在知道他们南下的原因后愿意替他们遮掩,便是用全家性命来还他这个人情。
但正因为是用了他的名誉,所以他们也不能恩将仇报,真在南边惹出什么事来,所以能轻易不用这荐书和其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