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子跑,撵得白玉凤放出来的那几只鸡又飞又跳地咯咯叫,一地鸡毛了她才往门口跑,拨了门栓跑出去就放声哭:“我真不是故意的!井那么深,桶掉下去我有啥法儿啊?”
白玉凤气得不轻,追上来手里的扫帚直挥,却愣是没打着李留弟。
倒是这时候不少下地回来的人站住了看热闹,有人还好心劝两句:“桶掉了就捞呗!你打她那桶就能上来啊?”
也有就想看热闹的:“该!成天惹事,这小孩两天不打就皮痒痒……”
李留弟怀恨在心,一头就往那人那钻,后头白玉凤打得快了,一时没收住手,扫帚疙瘩正好打在那人腿上。
那人“唉哟”一声,扯了白玉凤就不答应了。
白玉凤也恼:“胡玉兰,你想咋的?是你自己没长眼睛还怪我呀?看着我这教训孩子你不会闪着点?”
“你还有理了你啊?我和你说,白玉凤,你今天不给赔不是,我还就不答应了……”看人打孩子还能觉得乐的人怎么会是个善茬,那胡玉兰扯着白玉凤就不放手了。
李留弟喘着气才歇住脚,冷不防那头小傻子又从院里跳出来直奔她来了。
慌忙转身,一头却撞在人身上,李留弟头一抬,看到面前面色冷淡的女人,不禁眨了眨眼:“二、二奶奶……”
说是二奶奶,其实这位夏奶奶并不比白玉凤大上多少,也不过才四十三、四的样子,甚至因为没有生育过的关系,看起来比白玉凤还显得年轻一些。
可是因为她总是冷着一张脸,看谁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二生产队的人都惧着她三分。
这个惧,却又还带着些瞧不起的意思,在胜利生产队,夏奶奶是个异类,都说没解放那会儿她被自己的亲爹娘卖到了窑子里,等解放从良了才嫁到队上。
因为这个,女的怕有点粘上脏的意思,男的呢,就算是有花花肠子的,表面上也很有点回避的意思。
说起来,夏奶奶是李家的直系亲属,她男人就是李家两兄弟的亲叔叔,可是这门亲戚,打从那位二爷爷十年前死了后,基本上就断了。
那时候李留弟年幼根本就不懂得什么亲戚不亲戚的,断不断她更是不明不白,可因为那年夏奶奶把她从猪圈里抱出来,她就觉得这个总是冷冰冰的奶奶亲切,所以每次见着,都是喊夏奶奶。
现在,她倒是知道夏奶奶其实该叫二奶奶的,不过,其实叫什么都没关系的,夏奶奶也好,二奶奶也好,都是救过她的那个奶奶。
眼皮搭拉了下,夏奶奶看看李留弟,似乎是奇怪她突然叫出“二奶奶”这个称呼似的,只不过也没和李留弟说什么,只是冷着脸道:“都啥时候了,还不回家做饭,看热闹都能抵饱是吧?”
说着话,也不去多看哪个,慢慢悠悠地穿过人群往前走。
李留弟忙追上去,抢着从她肩膀上抢背篓:“夏奶奶,我背、我背……”
没抢过李留弟,夏奶奶也不说话,除了多看了李留弟一眼外,仍是那么冷冷淡淡的。
李拴柱挠着头,歪着脑袋,似乎是在想自己要不要追上去狠揍李留弟,那头白玉凤被胡玉兰缠住,气得破口大骂却无瑕再追打李留弟。
李留弟就那么背着装满猪草的背篓,慢慢地跟在夏奶奶身后。
从前她没太留意,只觉得夏奶奶走得慢,可是现在她却看出来了,夏奶奶的脚小——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三寸金莲吧?
走起路来身子有些晃悠,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再加上夏奶奶本身就个子娇小,大概都不到一米五的样儿,怎么看都像是个柔弱的女人。
可就是这么个柔弱的女人,守了十年寡,也这么一个人熬了过来。
夏奶奶家和李家正好是一个头一个尾,东北的村落和南方不一样,南方村子可能还是隔好远一间房,东北的村落却是一片一片的,哪怕是村子里,也是形成了街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