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谁也不敢抬头,冯星晚就这么低着头跪着,小小一团。
直到一双金丝绣福禄纹的锦靴落在他手边。
冯星晚又想起那天在宫里的场景,咬着唇不说话。
紧接着,一双手捧了个紫檀木小匣子,递到她眼前:“给你的。”
小匣子很精美。连那金黄锁扣都精巧无比。那一瞬,冯星晚有些小小期待,怀揣着好奇,看看太子,而后双手接过。
“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冯星晚点点头闻言打开,在匣子缓缓掀起之际,响亮的一声“呱——”震得她双手一颤。
她本身就胆子小,顿时被吓到了,手里的匣子“啪”的掉到了地上。一只蛤-蟆从里面摔了出来。坑坑洼洼的背脊,瞪得圆圆的眼睛,哇哇叫着……冯星晚整个脑袋都发紧,脸被吓得惨白,又一次忍不住哭了出来。
太子则哈哈大笑。
泪眼朦胧间,冯星晚扬起脑袋看了眼身前太子——第一次,她有了无比讨厌的人。
连带着那座金光闪闪的皇宫,她也开始心生抵触
……
可偏偏冯星晚是定下的太子妃。自她以后,皇后就经常请她入宫为伴。
皇后很好,小公主也视她如亲姐妹,可唯有太子,每回见到她,就喜欢捉弄她。知道她怕蛤-蟆蚂蚱,他就故意捉来弄到她身上,看着她哇哇大叫,他就乐呵的捧腹大笑。
年纪小的时候,冯星晚每回都被太子吓哭。
渐渐的,冯星晚长大,从懵懂的小女孩儿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学习各种宫中礼仪,母亲对她很苛刻。连一口饭要嚼几下,都有规定。
母亲说她日后是要入宫当太子妃的,遇事不能慌乱,要学习把情绪隐藏,学习察言观色,学习隐忍。
约莫是自有灌输的思想,冯星晚做得很好——前提是,没有遇见太子。
端秀温婉的未来太子妃,每每遇见太子,因多年来的内心阴影,始终做不到淡然面对。她开始见到他就浑身发抖,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止不住脸色发白。更甚至……能远远的,从脚步声,就能辨别出过来的是太子。
顽劣太子则变成了风流纨绔的太子。不再用幼时那些小把戏捉弄她,只是偶尔见着她,就一顿嫌弃:“跟个木头人似的,真没劲。”
大多时候,冯星晚只能忍着心中恐惧,站在原地,不声不响。
婚期越来越近,而太子风流之名,也早已在皇城传开。在大多数人眼中,男子风流,是一桩很小的事情,并不打紧。寻常人家的男子都有三妻四妾,何况储君,待太子登基,后宫三千宫妃,也在情理之中。
女子应当大度。这是母亲一直教导她的,冯星晚谨记在心。大概是她不喜太子,所以根本不在乎太子风流与否。更甚至,太子风流,她心里还隐隐有些高兴……这意味着,就算日后进宫,太子与她相处的事情也不会很多。
她一点都不想见到他、更加不想服侍他。
只是冯星晚终归是深闺少女,真正见到时,内心还是无法做到毫无波澜。
这天冯星晚自皇后宫殿出来,到御花园,欣赏罕见的双蕊兰。兰花清幽,闻之使人心旷神怡,冯星晚爱兰,在她弯腰赏兰时,唇畔微掀,在这宁静祥和之际,却有声嬉笑声自身旁假山传来。
女子的笑闹声,以及男子的笑声。
后者笑声她再熟悉不过,只要一听到,整个背脊都紧绷起来。本能的形成一种防御的姿态。
她在原地停了片刻,不敢再听。往常她只听过太子风流,却不曾想,他竟风流到白日宣淫的地步。
冯星晚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预备转身离开。
而太子却从假山后走了出来。衣冠楚楚,俊脸满满痞气,左右拥着俩娇美宮婢,看了眼呆站着的冯星晚,嘴角一勾:“听够了没?”
冯星晚立在原地,脸色“唰”的一下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