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 彻骨的凉。她觉得身子宛如掉进了冰水里,一下子就凉了个透, 连着心也是。
秦素鸢犹然不能相信的问:“你说真的?”
凉玉难过的看着秦素鸢, “嗯”了一声:“是阮谷主亲口告诉奴婢的,她说的很认真。当时慎思也在旁边,他也听到了。”
“是吗……”秦素鸢喃喃, 心像是被泼了盆冷水,化作死灰。
她多想为沐浅烟生儿育女,她也答应过他的,答应过那个或许活不过几年的男人, 要为他留下一儿半女。
她很想让他也能感受到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想留下一个有着她和他共同血脉的孩子,陪着他们一起走下去。
可是,这样一个对常人来说很简单的心愿,却如此轻易的化为泡影。
为何命运对沐浅烟是这般残酷?
长久的静默,主仆两个都压抑的说不出话。
直到半晌后,秦素鸢才开口,一字字犹如从刀尖上舔过般,说的是那样艰难,那样割伤着自己的心:“去给我准备避子汤吧,别教人看见。”
“奴婢知道了。”凉玉哀着一张脸走了出去。
秦素鸢垂下头,手紧紧的抠住大红褥子上的百子千孙图样,心茫茫然坠落,忽然间就觉得屋里一阵冷风冻得她难以承受。她拢紧了毯子,缩在床头,哀然低语:“六哥……”
秦素鸢无法描述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喝下避子汤的。
那汤药不苦,凉玉加了蜂蜜在里面。可秦素鸢却觉得,每一滴的滋味都犹如黄莲穿心而过,撕心裂肺的绝望。
她放下空了的碗,说道:“记得把药渣都处理掉,千万别让殿下知道了。”
凉玉点点头,拿着空碗离去。
然而,沐浅烟是什么人?这府里的事,就没有能瞒过他的。秦素鸢其实也知道,自己瞒不了他多久,却没想到沐浅烟会知道的那样快——他在第二天就知道了。
在第一天傍晚的时候,就有王府的下人告诉沐浅烟,说看见凉玉偷偷把类似药渣的东西,倒进养锦鲤的池子里。
沐浅烟没有多想,但吩咐了暗卫,盯着凉玉。
次日清晨暗卫就来报说,凉玉偷偷在房间里熬药,他趁着凉玉处理药渣时,从熬药的瓦罐内壁上刮了点残留的药渣,拿去医馆里问了郎中,得知竟然是阻止怀孕的汤药。
沐浅烟顿时心中一惊,眼底沉了下去。
他猜到凉玉之所以熬避子汤,定然是秦素鸢授意的。素鸢为什么不想怀上他的孩子?她是还想着回江湖,不想有孩子牵绊她的脚步吗?
不,不会的,素鸢不是这样的人,素鸢也答应过他,要为他生儿育女。
可是为什么?
沐浅烟心事重重,那原本妖孽妩媚的容颜,都笼罩上一层阴霾。那双倾城潋滟的桃花眼,更是像染了黑色的雾,显得心绪不宁。
今天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原本两个人该开开心心去镇国公府的。沐浅烟站在卧房的窗外,透过轩窗,依依看着梳妆台前的秦素鸢。
她正在梳妆绾发,看上去平静的像是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沐浅烟看了会儿,发现秦素鸢也从铜镜里在望着他,他笑道:“素鸢。”
“六哥,你为何不进来?”秦素鸢笑着问。
沐浅烟回忆两个人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们彼此都是坦诚的,所以不会互相误会,他也一直信奉亲近的人之间应该坦诚这个理念。
他决定和秦素鸢摊牌,问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素鸢。”沐浅烟踏入房中,在秦素鸢身旁坐下,将她搂在怀里。
“素鸢,这宁王府中的事是没有一件能瞒过本王的。你要是有什么苦衷,直接告诉我好不好?”
秦素鸢身子一僵,眼底光彩尽散。
“的确,你迟早会知道的。”她喃喃着,苦笑道,“对不起,六哥,我怕是没办法为你生儿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