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稳定了些,方朝清便在附近买了个小宅子安顿方家人,没几天自己也要搬过去,崔珍娘自然是夫唱妇随,于是崔妈妈只得也跟了过去。
然而没过多久,崔妈妈便觉得方朝清变了。
忽然对小姐十分冷淡,两夫妻间气氛变得奇奇怪怪地不说,对她这种有脸面的老仆,方朝清也再不像以前那样客客气气,这可把崔妈妈给气坏了。
心想从洛城到京城再到这儿,这才多久啊,不过是最近帮着她家老爷办了几件事儿,居然就抖索起来了,这分明是男人有钱有势就变坏的前兆!
崔妈妈这样想着,就暗暗朝崔相打了小报告,说姑爷对小姐冷淡,害得小姐日夜伤心不眠。
原本崔妈妈还没报什么希望,毕竟两口子说实话也没吵也没闹,不过是做丈夫的冷淡了些,一般老丈人遇到这种事儿顶多劝说女婿几句,为此训诫女婿的却很少见。
可结果却有些出乎崔妈妈的预料。
打了小报告的第二天,方朝清就被排挤出“朝堂”了,往常崔相与诸位大人议事都带着方朝清,可自那之后,许多人都发现崔相似乎对自己的女婿有些不满,于是明里暗里的,方朝清便被挤出了权力中心之外。
发现这一点,崔妈妈登时有了底气,心想老爷果然还是最疼爱小姐,小姐不过受了一点儿委屈,就这样为小姐出气,可见虽然分别几年,小姐却仍是老爷的心尖肉。
因此,这会儿发现方朝清似乎有哄骗小姐的迹象,她便急忙邀功。
“……老奴一看小姐自己出来了,便觉着不对,一问,果然,小姐根本就是被姑爷给哄骗了,他打发了小姐回官衙,自个儿却还待在方家不知道干什么,也没个人看着,指不定就在那儿养了个小的!”崔妈妈说着,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道理,语气不由越发信誓旦旦,心想老爷听了这话定然会对姑爷生气,再好生收拾他一顿。
闻言,崔相却没生气,只是揉了揉眉头,“这样啊……”
崔妈妈重重点头。
崔相挥挥手:“你下去吧,小姐有什么动静再来禀报。”
崔妈妈便欢欢喜喜地下去了,心想方朝清又要倒霉了。
然而,过了几日,崔妈妈期盼看到的局面却没有发生。
崔相没有授意人继续排挤方朝清,反而又让他重回议事,眼看着又要抖索起来,尽管方朝清与崔珍娘还一个住官衙一个住方府。
而没过几天,崔妈妈便发现,方家只剩下一个方朝清,而那一大家子人,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儿地走了,居然也没人拦着?
“小姐,今儿还要去那边?”崔妈妈小心翼翼地问道。
崔珍娘正仔细检查食盒里要给方朝清送去的汤羹和点心,听到崔妈妈的问话,头也不抬,只是“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检查好食盒,她盖上盖子,目光看向了梳妆台。
那上面放着她平日出门必定要蒙着的面纱。
崔妈妈赶忙上前,拿了面纱,谄笑着道:“小姐我给您戴上。”说着便把面纱举到她眼前。
崔珍娘却忽然伸手挡开,“不用了。”她说。
崔妈妈一愣,“啊?”
崔珍娘微微一笑:“我说,不用了。以后出门,都不必蒙面了。”
崔妈妈彻底愣了,嘴巴张地老大,傻眼地看着她。
崔珍娘却不管她,弯腰欲要拎起食盒,然而食盒重量颇足,她一下没拎起来。
崔妈妈这才醒过来,忙上前提起食盒,“小姐您放下,我来我来!”
崔珍娘也未坚持,看崔妈妈轻轻松松地提起食盒,叹了一声:“如今我竟连个食盒都提不起来了。果然清郎说得对,我确是不如以前了,往后,定要多吃多动,把身体养好才行。”
她这样说着,脸上依旧带着笑。
崔妈妈拎着食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又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