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喜欢她?”
“连喜欢个女人都不敢说,你算什么男人!”
“我才不像你一样没出息!”
……
阿圆的话声回荡在耳边,那样不容置疑,轻狂无畏,充满了少年人的热血和笃定。
然而——“你说得对,我就是没出息啊……”
方朝清忽然伸手,捂住双眼,捂住整张脸,将所有不可对人言的心思都用双手掩盖。
仿佛一只蚌壳紧闭的蚌。
——
阿圆没有骑马,没有坐轿,只一直跑,跑到脚底发痛,头发凌乱,鲜亮的锦衣也被风吹地不再整洁,路人侧目而视。然而他不在意,只一直跑,直到脚底痛地像要与鞋子粘在一起了,才终于跑到了甄珠的家门口。
他上前拍门。
“方、方公子。”门房期期艾艾地唤道,“我家主人说了,您以后……别来了,您走您的阳关道,她走她的独木桥,两、两不相欠。”
阿圆不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房,把本就紧张的门房看得更紧张了,猛地后退几步,“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阿圆孤零零地站在门外。
一直站着。
期间缺七少八找来了,劝他回去。他不说话,只是站着不走,缺七少八又不敢硬拉他,便只能陪他一起站着。
期间大门也又打开几次,有几个下人进出,然而似乎各个都得了指示,避着他的眼神,进出都匆匆,连说句话的时间都不给他。
他看着大门一次次开开合合,仿佛他骤然起起落落的心。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他依旧没能进门。
门房临睡了,挑着灯笼,壮着胆子向他道:“方、方公子,您还是回去吧,我家主人……她是不会见您的。”
“公子,回去吧……”缺七少八也低声劝道。
透过守门人打开的一条窄窄的缝隙,夜色里的甄宅安详静谧,花木屋宇遮挡着,看不到她住处的情形,她在做什么?想什么?是否像他一样焦躁不安?是否在为他白天的话难过伤心?
他通通不知道。
然而夜色真的很重了,一直被拒绝,就算守在这里,也只会给她带来困扰吧。
已经犯过一次错,不能再犯了。
他垂下头,像只被大雨淋湿的鹌鹑。
最后还是回去了。
官署依旧灯明如昼,守门吏扬着谄媚的脸相迎,甚至连知府,都深夜来迎。
面容普通,一脸和善的知府大人疑惑地问:“公子……不是明日便要启程了么?”
白天时,缺七少八便给刘知府送了消息,说明天便走,之后缺七少八便忙着准备路上所需,然而到了傍晚,却又放下所有事情,一齐出去,直到现在,跟阿圆一块儿回归。
“不走了。”
阿圆嗓子里挤出三个字,头也不抬地往前走。
刘知府一脸愕然,看着一行人的背影愣在原地,半晌,才摇摇头。
“真是任性的大少爷啊……这样一来,原本的安排也要变了……不过,该你受的苦,怕是一点儿也不会少啊……”
他低声说着,嘴角忽然露出讽笑,揣着手回到自己书房,写了一封书信,又交给人送走。
——
夜色里的甄宅,甄珠并没有像阿圆想象的那样伤心难过。
相反,她很高兴。
她拿着三封信,一封封看过去,反复确认无误后,温柔的欢喜从脸上漫溢出来。
三封信都是阿朗从京城寄来的。
这时候书信传达多有不便,之前阿朗寄来的信,从信件寄出到送到她手里,最快也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有时候还有遗失信件,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所以距离上次收到阿朗的信,已经是两个月前了。
而这次一次收到的三封,却并非同时发出的。
最早的一封写于两个月前,正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