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这府里得了这么个媳妇也是大长了脸面,既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婚事她要成,就有成的法子。黛玉这孩子向来就是脾气怪,心眼实,以后知道了好处必然不会怪她的,一时进了贾府,好生待着也就是了。
贾母如是想着,倒是亲自迎了出去。
“我瞧着老姐姐您啊,气色倒是好些了,今儿也带了些药材,是我那儿子从南边捎回来的。”南安太妃笑道。
贾母道了句多谢,就往里让。贾母是一品诰命,年纪又摆在那里,南安太妃纵使有些身份,也不敢在贾母面前摆什么谱。
“这人啊——总归是老了,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不好了,这次便是如此,总觉得……唉,罢了,好歹是逃过一遭。”贾母请太妃坐下,叹道,南安太妃让黛玉陪坐在下首。
“老姐姐还是莫要想太多,像如今似的,热闹热闹也就好了。”南安太妃笑道。
“也是今儿凑巧,竟是在门外就遇着了您这外孙女,我这老婆子早就想和她说几句话了,瞧这模样品格,真是极好极好!倒是比敏儿还长得好些!”
南安太妃昔年也算是贾敏的闺中好友了,如今五十多岁的年纪,只是在贾母面前,倒是平辈的,称呼贾母一声姐姐,还算是给贾母面子的。
“是啊!每每见了这孩子,总是会想起她母亲来,她母亲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在家中留的最后一年了。”贾母似乎真的是在思念女儿。
“不知你这外孙女,可定了人家?!”南安太妃问道,虽然黛玉就陪坐在侧,但是这太妃聊的分明是黛玉的婚事,却也丝毫不避着黛玉。
黛玉才不相信,这些八面玲珑的命妇,对自己的婚事是否定下,一无所知,只安静坐在旁边,这接下来就应是这一唱一和,顺水推舟,提及黛玉和宝玉的婚事了。
“定了什么人家?”这厅中又来了几人,黛玉瞧着也是些有头有脸分夫人们,这说话的却也和景国公家有些关联。
景国公二房行二的嫡女景淑雅,如今是何尚书家的夫人。
这人既然姓景,定然就没什么好事了,瞧瞧,又是一副被夫人们想看的模样,也不见个和黛玉同龄的姑娘。
“你来了,我刚刚是在问我这老姐姐呢!这么标致的外孙女,模样品格都是一等一的,可有定了人家?”南安太妃笑道,瞧着与这尚书夫人景淑雅很是相熟。
“你这人啊!还是这幅模样,走到哪儿,去到哪家,最喜欢的便是做媒,可是最喜欢这媒人酒!”景淑雅打趣着,诸位夫人依次坐下。
黛玉这便起身,给她们让座,这些夫人的品阶最次的也是三品,是以黛玉让个坐席,也是应当的。
“她母亲去的早,父亲也去了那么些年,哪里还来得及定下婚事。”贾母道。
“瞧瞧,瞧瞧,真是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也不知今后谁家得了去!您老啊,也莫要耽搁,府上不是正好有个衔玉而生的哥儿,想来也是大有造化的,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还不赶紧将这水关在自家田里。您啊——做主娶了便是!”尚书夫人景淑雅又道。
“您家不要的话,我今儿既然见了这么好的人儿,自然是要出去说媒的,赚一坛媒人酒喝!”
南安太妃和这尚书夫人一唱一和,惹得众人都笑了,黛玉神色淡然,姑且就当听了两个人说书罢了,只是这些人,竟都不问问自己么,好似她们安排好了,自己就会嫁人似的。
“你啊,就说一句话,若是今日定了,我明儿还来喝媒人酒!”南安太妃这次就是对着黛玉说话了。
这太妃既然如此说,诸位夫人自然是看着黛玉。
黛玉也不答话,只是看了看自己那外祖母,又看着这太妃,淡淡的笑着。
这黛玉分明只是一个刚满了十五的小丫头,可这笑却看得南安太妃心里发憷,昔年她进宫求情,龙椅上那位也是这样看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