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妈妈一般说的喜事,都是真喜事,殷红豆眉眼弯弯,抬眉问道:“难道六爷跟准太太的婚期定下了?”
“不是。”廖妈妈咧嘴笑道:“大夫人说,要给六爷挑个通房丫鬟,我觉着你十分合适,不过不知道六爷的意,却还未禀给大夫人,现在来问问你的意思,若你点了头,我这就去告诉大夫人。”
“……”
殷红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他娘的能叫喜事儿?
廖妈妈一时未觉,还在继续说:“你现在是通房丫鬟,等六太太进了府,她又是那样好性儿的人,一准抬了你做姨娘,便是太太不许,六爷和大夫人也要给你做主的。姨娘算得上半个主子,以后你的月例也比现在高,等将来生了孩子,若是个哥儿,母凭子贵……”
殷红豆的手从廖妈妈热乎的双手里抽出来,室内一下子静了下来,她站起身屈膝低头,容色恳切道:“廖妈妈,红豆真心感激入院以来您的照顾和抬举,但是我自觉配不上六爷,不配给六爷做通房和姨娘,我只想着以后到了年纪放出府,过着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廖妈妈渐渐敛了脸上的笑容,直勾勾地盯着殷红豆的脸看,小丫头古灵精怪,真是少有露出这般正经的表情。
她看了多久,殷红豆也就屈膝站了多久,纹丝不动,坚韧不屈。
廖妈妈劝说道:“不是我替六爷说话,我可是从未见过六爷像疼你一样疼哪个丫鬟。六爷虽然不良于行,身份地位到底是比寻常人高了不少,你若做了六爷的妾侍,不说别的,锦衣玉食少不了你的,这难道不比出府随便嫁个平头百姓强得多?”
殷红豆摇摇头,道:“我有自知之明,这侯府的门第太高,我高攀不上,六爷神仙一样的人物,也不是我敢肖想的,”
廖妈妈重重地叹了口气,复又道:“你当真不肯?”
殷红豆坚定地摇摇头,她怎么可能给人做通房丫鬟,何况傅慎时都跟方素月订婚了,她更不愿意跟他有任何有别于主仆的关系存在。
廖妈妈不死心,问了最后一次:“你拿定主意了?错过这次,你便再也没有机会了。而且,六爷的性子,你也知道的。”
“拿定了。”
廖妈妈倒也没多说什么,强扭的瓜不甜,她利落地从殷红豆的屋子出去,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还是踌躇了片刻才进去。
傅慎时已经净过手,正提笔作赋,尚未落下的笔尖明显地颤抖着,他余光瞧见廖妈妈来了,嘴角微动,并未出言问询。
廖妈妈缓步地走进去,打发了时砚,面色为难地低声道:“六爷,她不肯。不如再物色……”
傅慎时根本没耐心听后面半句话,他脸色阴沉沉地问:“她不肯?”
“她不肯。”廖妈妈绞着帕子,声音比方才更低。
啪得一声,傅慎时不知何时握住了笔杆,手里的笔瞬间断了,墨汁四溅,脏了他的衣裳。
他喉结微动,嗓音喑哑着道:“我知道了,廖妈妈出去吧。”
这便是不肯物色新人了。
廖妈妈愁苦地点了点头,悄声退了出去。
通房事件发生后,直到入夜,殷红豆才回到傅慎时跟前伺候,她仿佛未曾听过这件事,面色如常,没有一丝异样。
傅慎时更是冷淡,同从前一样面无笑色,眸光却是冰冷了好几分。
殷红豆小心翼翼地替傅慎时换了杯茶水,动作轻缓地放到他手边。
傅慎时拿起杯子尝了一口,很快便吐了出来,搁在一边道:“太烫了。”
殷红豆拿回杯子的时候,感受了一下水温,虽然略烫,却与傅慎时平常喝的别无二致,他应当能接受才对。
她老实地去换了一壶水,又倒了一杯给傅慎时,他喝过一口,重重将杯子砸放在桌上,冷森森地道:“秋天你让我喝这么冷的茶水?”
明明是温茶!
殷红豆还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