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走过血雨腥风,看惯了倾轧兴衰的官僚而言。
他们更相信伍子胥所说的:人众定能胜天,而天定亦能胜人!
这也是始终贯彻在中国历代王朝,君权与臣权博弈之中的名言。
臣子强大,将皇帝架空,塑造成傀儡,还美其名曰:垂拱而治圣天子。
相反,皇权强势,大臣们就只能当个摇旗呐喊的应声虫,以及乖乖听命,跟着鞍前马后效劳的乖宝宝。
这就叫做天子口含天宪,一言以做天下法。
而具体到官员士大夫个人身上。
他们中的精英,更是将个人、家族、理想、抱负分的很清楚。
自己是自己,家族是家族,理想是理想。
嘴炮的时候,人人都是冠冕堂皇。
但实际行动就……
就像现在,袁盎一边感慨着:将来不义之战恐怕将兴盛……一边悄悄的将自己的子嗣,推上‘不义之战’的前线。
看似矛盾,其实一点也不矛盾。
将此事放下,将袁盎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拿着在手里,仔细翻看。
这封信,显然已经被他翻阅过无数次了。
就连信纸都已经邹巴巴的,连颜色都已经略显泛黄了。
将信在手里反复翻看,袁盎似乎想起了什么,终于下定决心,让人取来笔墨,然后提笔挥毫,在信上写了起来:江都太傅牛马走袁丝,再拜言:兄长狭吴楚之功,以立为相,受命先帝以佐陛下……
毫无疑问,这是一封写给丞相周亚夫的私人信件。
袁盎写的很慢,也很吃力。
足足两个时辰,几经修订与增删之后,才最终定稿。
袁盎将这封书信抄录一遍,然后用一个竹筒密封起来,然后交给自己的管家,说道:“即刻发长安,投拜长平侯府,得丞相回信,立即回返江都!”
“诺!”袁盎的管家是追随了他三十年的老人,是绝对可靠和信得过的忠仆,他闻言立即将竹筒揣入怀中,消失在夜色之中。
“也不知,丞相能否看懂……”袁盎揉了揉太阳穴:“但无论如何,我已将意思告之他了……”
然后,他复又拿起那封邹巴巴的信件,看了一遍,嘴角冷笑着:“礼乐崩坏啊!礼乐崩坏啊!”
烛光摇曳之间,信件的抬头,一行竖排的文字,赫然在目:奉祀君牛马走孔忠,敬拜江都国太傅丝公……
“连孔子嫡系都会拍马屁了……”袁盎拿着那封信件:“而且还是如此这般的阿谀奉承!”
只是……
在袁盎看来,这个马屁,拍的好,拍的妙!
无论当今吃与不吃,对自己和其他旧官僚旧贵族,都是有好处的。
袁盎抓起这封信,将它投到火盘中,看着它燃烧殆尽。
熊熊的火焰里,信纸渐渐变黑,恍惚之间,有两个字在火焰里若隐若现:封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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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半闭着眼睛,坐在他平时最爱的一个秋千之上,微微张开的双眸之中,有些杀气腾腾。
“这些家伙,将朕当成谁了?”刘彻将一封绣衣卫的密奏拿在手里,把玩了起来:“秦始皇吗?”
当年秦始皇并吞六国,建立不朽伟业。
自然而然就膨胀了起来。
于是,他在儒生们的忽悠下,于称帝后的第三年,东巡郡县,封禅泰山。
而出巡这种东西,跟一些游戏一样是有毒的,是会上瘾的。
在尝过了巡视天下,万民臣服的威风后,秦始皇从此沉迷其中,之后不断东巡,甚至驾崩于东巡之路。
到了秦二世时,二世也被儒生们忽悠,封禅泰山。
然后呢?
等秦国覆灭,猜猜看,儒生们怎么评价被他们忽悠去封禅的秦始皇的?
说他去封禅泰山,前脚还是艳阳天,刚刚上山就是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