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泣不成声,哭着哭着就喘不上来气了。
吓得薛进和薛姨妈赶紧让丫鬟拿药过来,好容易喂了药进去,宝钗才喘匀了。
薛进摸着宝钗的头发,“宝钗,你是明晓事理的人。你哥哥的事儿,怪不到你身上的。他虽是为你去买玩意儿,可他出门前没有和爹爹说,也没告诉妈。临来京的时候,爹爹怕他惹祸,吩咐了积年长随跟着他,可他只带几个小厮溜出去。又混到鱼龙混杂的戏园子,见人拂了他的意思,不管是什么人,就敢动手打。他这样莽撞的性子,才是送命的根由啊。”
“可那忠顺王爷,知道是我薛家孩子,还往死里打。他怎么那么狠心啊。”薛姨妈哭。
“咱们薛家,薛家算什么?在皇家,在王爷的眼里,皇商未必比平民高上多少。只是说来好听罢了。”薛进记得父亲的安排、告诫,父亲为了不叫他再沾上**之事,能光明正大往来天地间,硬生生地在他及冠礼之前就“意外”离世,没留下一点儿让他继承衣钵的余地。
他年轻的时候不懂厉害,考了秀才就不肯再用功读书。他那时有多么地得意可以离开书本了,现在就有多么地痛恨自己没继续读书,没能在科举上有所斩获。
“爹爹,妈,如果我们家有权势,是不是哥哥就不会死?是不是我们就能报仇了?”
“傻孩子啊。”薛姨妈扒着女儿的被子。连女儿一起抱在怀里哭。“那是皇家,咱们怎么惹得起。就是你外公活着也报不了仇啊。”
“皇家?”宝钗从薛姨妈怀里抬头看向父亲,“爹爹,是吗?”
薛进点头。“太上皇活着,这天下没人能得了忠顺亲王,除非他谋逆。太上七十了,等太上……爹爹以前和你说过一点内宫之事的,忠顺以前没少欺辱当今。或许到那时候,当今圣人、或许是下任圣人,才能怎么样他吧。”
“爹,也许到那时候,圣人想顾及名声了,就不会怎么忠顺王了。”宝钗咬唇,“女儿想进宫,想给哥哥报仇。女儿不想等下任圣人,那样,也让他活得太久了。”
“我的儿,”薛姨妈看着女儿的坚定的小脸,“妈已经答应了你姨妈,把你许婚给宝玉了。”
“妈,三媒六聘,可过了一礼?可有换一样允婚的信物?”
薛姨妈摇头。
宝钗这几日躺在床上,反复想了许久,“爹,妈,哥哥从来对我就是爱护有加。不管哥哥如何急躁,从没在女儿跟前说过一句急话。只要是女儿喜欢的,哥哥再是舍不得,也高高兴兴地捧过来给女儿玩。要是女儿不能给哥哥报仇,真的是愧对哥哥待女儿的兄妹情谊了。还请爹,妈允了女儿。”
薛进摇头,“宝钗,宫里不是好混的地。你大表姐进去十年了,才……”薛进止住话,不能给妻子知道元春升贵人的事。
“爹,你应了女儿吧。不然女儿纵使活着,以后还有什么趣儿。”
“你还小呢,进宫也要十三岁以后的事儿。要是过俩年,你心念不变,爹爹就送你进宫。”
“老爷。”薛姨妈吃惊地望着丈夫。“老爷,这……”
“薛进把手搭在妻子肩头,“宝钗,乖,好好吃饭,你得先有个好身体,才能说以后。”
薛进夫妻俩哄好了女儿,见宝钗叫了丫鬟伺候梳洗、摆饭,夫妻俩就联袂回了正房。
“老爷?真的叫女儿进宫吗?”薛姨妈忧心忡忡地问。
“先哄了她好好吃饭,养好病吧。”
薛姨妈见丈夫这样说,才放下心来。薛蟠的灵柩停去了庙里,要等薛进回南的时候一并带上。
薛姨妈拿着帕子拭泪,“都怪我,要不是妾身多事儿,我们不必来京城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你不必自怨自责。”薛进这几日让几个太医和回春堂的掌柜,给自己和兄弟都把了脉,然后才发现自己兄弟二人,中毒的日子已经不浅。亏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