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绮虽然聪明,到底还未曾深懂皇家的种种,一时不能领会平妃的话。
平妃所指的却是不能随意出口的一件事,那便是“殉葬”。
皇帝已经年高,周淑妃曾十分得宠,偏无子嗣,将来少不得要陪皇帝同去。
莫说是淑妃,就连平妃自己,虽然有了静王……却也还时常想起此事,怀有隐忧呢。
平妃知道周绮未必想到,却也不去解释,只问:“你觉着身上怎么样了?”
周绮说道:“方才还疼的厉害,许是之前太医们针灸有效,现在已经轻了好些了。”
平妃责怪道:“所以我说你冒失了,男人的事儿,做什么要插手呢?不是我瞎说,若弄的不好,白白地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这会儿太医们进来,给平妃见了礼,禀告说道:“世子妃的脉象之前紊乱,显然是动了胎气,如今虽然已经有所缓和,但是依臣等之见,必要先喝几副药调养调养,同时世子妃要注意尽量不能挪动,要静养为佳。”
平妃诧异地看周绮一眼:“不能挪动是什么意思,走动也不许?”
太医说道:“因世子妃之前跪了太长时间,所以臣等担心会有滑胎的危险……保险起见在胎像稳定之前,还是不要擅自行动的好。”
周绮听到这里,便对平妃说道:“娘娘,世子跟王爷他们如何了?”
平妃道:“这会儿还问他们做什么?还不赶紧看好自个儿?”
周绮叹了口气:“若是皇上开恩赦免了王爷,我自然随着世子回王府了,若是皇上不肯……”周绮没有说完,慢慢低下头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偏你这样心多,”平妃嗐了声,索性站起身来,转头吩咐太医们道:“好生照看伺候着世子妃,要是有个不妥当,小心你们的脑袋。”
太医们惶恐答应,平妃有对周绮道:“你只管好生休息,我去皇上那边儿探探风声,得了消息就回来告诉你。”
“多谢娘娘!”周绮还要起身相送,已经给平妃摁住:“罢了罢了。”
平妃转身从偏殿走了出去,在殿门口停了一停。
从她所站的方向往左手边看去,就是皇帝的寝殿门口,世子赵琝仍直挺挺地跪在那里。
如今正是极冷的时候,屋檐下的地面冻的跟冰面一样,寒风刺骨,委实难熬,所以周绮才受不住。
平妃打量着赵琝,啧了两声,便迈步走了过去。
赵琝目不斜视,他虽然是男子,又且习武,但跪了这么长时间,双腿已经僵麻了,双臂、手、以及整个头脸都失去了知觉,像是给风吹的冻住了。
距离静王进去差不多将要小半个时辰了,赵琝咬紧牙关,心中存着一线希望。
赵琝只顾咬牙死撑,连平妃走过来都没有发觉。
半晌,平妃凝视着他给冻的铁青的脸色,幽幽地叹了口气:“真是个犟脾气。”
正要转身进殿的时候,人影一晃,原来是静王赵雍终于走了出来。
平妃见了儿子,面露喜色,忙上前道:“静王!”
静王向着她行礼:“母妃怎么在这里?”
平妃说道:“我听说世子妃出了事,特意过来看看的。”
静王忙问道:“世子妃如今怎么样了?”
平妃道:“太医说暂时无碍,只不过不能随意挪动。”
母子两人说话之时,赵琝已经听见了,他艰难地抬头,有些焦灼地看着静王。
赵雍走到他身边,俯身将他轻轻地扶住:“好了,快起来吧。”
赵琝不肯:“王叔,皇爷爷怎么说?”
静王轻声说道:“你自管起来就是了,皇上答应了,只不过康王方才在里头晕厥了过去,我才叫内侍去抬春凳,就先到养心殿那边歇息着,叫太医看看再说。”
赵琝双眼微亮:“皇爷爷答应赦免我父王了?”
静王点头,欲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