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她这种长相性子就不讨乡下人喜欢,感觉弱里弱气,长得再好看,也没人会娶回家当婆娘的那种人,这么装样,不会干活不能做事当家,有什么用?这不实惠。
虞怜在桌子底下捏捏婆婆的手,早在房里的时候,她就跟婆婆说开了,让她知道表现大方些,不求好评,只要让人觉得她没瞧不起人就行。
陈氏擦擦嘴巴,扯出一个笑容来,她这辈子在侯府后院当惯了侯府夫人,不管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能如意,来往的人也都是那些权贵官夫人,宫里宴会也没少陪着相公去,吃的事最精细的东西,穿的最好的衣服,来往最体面的人,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这样简陋的木桌子,面对这样一桌粗俗的乡下妇女,还得做出样子来,给她们好印象,只求她们别传自己坏话。
思及此,陈氏鼻尖微酸,心里也酸得很,还觉得莫名委屈,差点忍不住又掉了泪,幸而儿媳又捏了捏她的手,才勉强忍住。
只是笑容看起来就不太自在,她轻轻说:“今天是我们家的暖屋饭,劳烦大家伸手帮忙,今天吃好些。”
虞怜知道,婆婆能说完这句话就快到极限了,再说下去,她能哭鼻子给人看,也不勉强,笑着说:“我娘说的是,各位婶子大嫂好好吃,等我们家以后建房子了再过来吃上好的,今天将就些。”
虞怜这样一说,立即就转移了全桌人的注意力,也忘了揪着陈氏不放了。
连忙说:“哪里哪里,这几道菜有肉有蛋还有豆腐,哪里讲究了,哈哈哈,你这娃娃是不知道,以前咱们将就的时候,一桌子全是素菜,连丁点儿荤腥都瞧不见,猪油都没有呢,全是白水煮菜,这不错了!”
豆腐婶问:“你家准备盖房子了?什么样的屋跟咱们说说?”
一桌子女人都挺好奇的,也不太意外,这家人现在是落魄了回乡下过日子没错,但人家从前也是京城大官,家里富贵着呢,再落魄也是有底子在的,只是也不知道底子有多厚,能盖什么样的房子?
“是像隔壁大杨村地主家那种青砖瓦房?我去大杨村走亲戚的时候,老路过地主家,我的乖乖啊,我是看一次羡慕一次,那院子又高又大,气派得很,站在外面都看不见里头是什么,哪像我们这种,随便一瞧都能看见里头养了几只鸡,女人在干什么活儿。”
“听说这青砖可不便宜啊,二大爷是个老秀才了,一辈子攒下不少银钱,他也不敢全推倒了建全是青砖的院子,还不是搭了半边儿,你们说是吧?”
二大爷家的两个孙媳害臊笑了笑,“爷爷他节俭惯了,再说屋子够住就行,咱们没那条件。”
虞怜正要说些什么,陈氏已经坐不住了,她坐在那边感觉非常不自在,忍耐到了极限,虞怜只好跟她们说婆婆着了点凉,人不舒服,还是回屋吃好,这也是解释之前为什么没出现。
这会儿女人们对陈氏已经不感兴趣了,一心想知道华家要盖什么样的大屋子,摇头说没事,虞怜就让梅姨娘带着饭菜和陈氏进屋吃,别吹风。
回过头来就跟这些女人慢慢说来。
她自来不是个张扬性子,为人办事只求稳妥为主,当下也没开大口吹牛,只道应是会用青砖,但具体建多大,建成什么样儿这还不确定,得问公爹和祖母的意思。
“我们家从前虽富贵,但如今这般处境……不怕各位婶子嫂子笑话,来了乡下我们两眼一抹黑,种田不会,种菜养鸡养鸭都不会,连洗衣服做饭都没一个会,这些都要从头学起,既然什么都不会,吃什么?所以哪怕还能应付些日子,我们也不敢怠慢,只求各位婶子大嫂多照应些,把日子过顺了,至于住多大房子也是没想过的。”
本来大家面上没说,心里头还是把华家区分开来了,只当这是落难的贵人,再落难也是贵的,人家有银子,盖了青砖瓦房,再是落魄也比他们这些天生的乡下泥腿子风光,日子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