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怜本是装晕,倒没想到真昏睡过去,再醒来时,祖母正守着她,见她醒来,偏过头掩面拭泪。
她开口嗓音微哑:“祖母……夫君在哪儿。”
老太太按住她不让她动,“大夫刚走,我让丫头去煎药了,大夫说你郁结于心,又突逢打击,伤了神志,要多躺躺才好。”
“孩子啊,苦了你,为华儿这般劳累心伤,我本不欲叫你知道,好让你好受些,没想到天意还是叫你们碰见了。”
虞怜从床上坐起来,手被老太太握着,她沉默了会儿,垂着眸子开口,“祖母,我想见夫君最后一面。”
“同他说说话,送他……最后一程。”
老太太一时凝噎,看了她许久,终还是叹气点头。
“你先把药喝了,一会儿祖母就带你去。”
老太太本来精神不济,但孙媳晕倒之后,她撑了下来,反倒精神几分,这会儿陪着虞怜喝了药,祖孙媳俩又吃了两块点心方才过去。
青竹院里外挂着白幡,还未进去就隐隐听见一阵阵哭声。
老太太站在门口,蹙着眉隐见不悦,虞怜搀着她的手臂进去。
里头三个女人在哭。
两名应是姨娘,连跪的位置都远些,另一位应是她的婆婆,华极的亲娘。
老太太进来后,咳嗽一声,“都哭什么哭,早叫你们要低调些,哭这般大声传出去叫人听见了,以为我们华府不服判决,若要再出些意外,怎么对得起华儿牺牲自己的这番苦心?”
三位妇人抽抽噎噎地停下,两位姨娘还好些,哭也是哭如今府里落败,老爷病着,世子也没了,全府都没了指望。
趴在灵棺上的妇人,哭得有些厉害,愣是停不下来,都打嗝了。
虞怜见此,走过去,也跪在她身边,帮她拍背,好一会儿妇人回过神来,看着她泪眼朦胧问:“你是何人?”
老太太听到这问话,整个人都气精神了,这没出息的儿媳,顾着自己那点儿情绪,竟是满府的事都不管,连自己儿媳都不认得,有这样当娘的?
她杵着拐杖走过去,把虞怜拉起来,帮她拍怕衣裙,说:“怜儿去给你夫君上个香。”
妇人愣住:“华儿何时成亲了?”
邑婆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矮凳,老太太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灵棺也红了眼睛,本想说儿媳几句,这会儿也没了心情。
她淡淡道:“个中缘由若你这当娘的有心就寻人打听打听,老身就不费口舌了,你只记得一条,怜儿是华儿的妻子,便是你的亲儿媳,日后她敬你尊你你便爱她护她,不可万事只顾着自己。”
妇人有些怕老太太,哪怕还糊涂着也不敢多问,只低低应了声是。
虞怜上了香,站在那久久未动。
少顷,听见有人唤她,她方才晃神回来,忙抹抹泪,“祖母?”
她生得极为好看,不哭的时候便像笑,落泪时更是我见犹怜,这般泪眼盈盈,站在那边盯着夫君的灵棺发呆,不言不语,无声落泪的模样,早叫老太太疼到了心口上。
跟她招招手:“怜儿你过来,祖母身子不适,腿脚不便,你扶祖母回去歇着。”
虞怜望望灵棺,几度犹豫想起昔日夫君最是孝顺祖母,还是走过去,扶着老太太慢慢出了灵堂,踏出院子时,她回头望了一眼,眼角一滴泪落下,忙擦掉。
老太太说:“怜儿,一会儿到了祖母那,你给祖母按按头可好?祖母头疼得很,人也乏得厉害。邑婆子粗手粗脚,总干不好这事,可怜如今府里落魄,稍微伶俐些的丫头都跑了,祖母身边除了邑婆竟没有个可心人帮衬。”
虞怜心知老太太怕她触景伤情,寻着法子不让她在灵堂多待,应道:“祖母不适,怜儿自当在身边伺候。”
老太太欣慰笑了笑。
华儿若在天有灵,也不舍叫他妻伤心。
老太太翌日醒来,邑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