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男子垂下了眼睑,撩起衣袍冲着鸣烟铧跪下,“我今天,还是想求您,救我一命。”
鸣烟铧没有动作,她静静地看着跪在自己脚前的男人,“你从前和我说过,你并不贪生。”
“我确实不贪生,”殷旬苦笑,“可有些事情,要比死更可怕。”
“神君,您常于魔军交战,可知为何魔界的士兵大多比天军要狂热几分么。”
“因为战前血祭滥杀?”魔军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将领不加管束,放任手下的士兵杀人取乐,为的就是将魔族的血性激发出来。
“不错,还有一点您恐怕不知。”殷旬抬头,扬起了那张精致到柔美的脸,他拉着鸣烟铧的手抚上自己微扬的唇角,露出了鸣烟铧不久前才赞赏的笑容,“神君瞧我这身皮囊,可还满意?”
鸣烟铧瞳孔剧缩,她猛地站起来,“你……”
“当年那些没有争到魔君之位的孩子,除了笙箫江愁枫,不知道还有几人活着。父君死前曾说,一群败者,能为魔界做点贡献也是他们的福气了。”殷旬凄然一笑,“哪怕我现在是魔君又如何,有朝一日被人发现了我不过是外强中干,一样逃不过这个下场。”
“至于自杀,那更是自寻死路,失去了万年的修为沦为一抹残魂,岂不是白白将自己送进他们手中。”
殷旬冲鸣烟铧一拜叩首,额头触地,“所以我出此下策,说我厚颜无耻也好丧尽天良也罢,恳请神君能救我一命。”
鸣烟铧扶着他起来,目光肃肃,“我既是认下了你这个朋友,自然不会放任不管。从前是我天真无知,竟然忘了你的处境,日后只要我在一日,就绝不会让你受到欺凌。”
男子脸上终是展颜,他扯了扯嘴角,刚要说话,却有血色从口中流出,下一瞬,殷旬软倒在了鸣烟铧怀里。
刺激魔力的药效过去,副作用随之涌来。
……
殷旬这一昏,昏厥了数日。
鸣烟铧虽然琴棋书画样样和文人沾边的东西都一窍不通,但久病成良医,为了随时给自己和卫黎治疗,她粗略习得了一些医术。
烟铧神君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夸大或是自谦,所以这个粗略,确实是十分粗略。
殷旬的情况得瞒着,医术拙劣的鸣烟铧有模有样地给他搭脉探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前给卫黎疗伤,不管是多重的病,塞颗丹药进去,过一夜卫黎自己就好了。
鸣烟铧没给殷旬治过病,她寻思着殷旬比卫黎那块石头要娇弱些,大抵得多塞几颗药。
第一次上战场时,师父给她的还魂丹鸣烟铧至今没有用过,有生死肉肉白骨功效的神药,鸣阡鹤给了烟铧卫黎一人一颗,卫黎的那颗万年前就被鸣烟铧给他喂下去了。
她的那颗无论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不碰它。从前是打算给卫黎留着的,不过现在……
鸣烟铧掰开殷旬的嘴,将药塞了进去。
今天已是第五天了,一直昏迷这吐血。再这么下去,她就得去冥界找殷旬了。
殷旬这是个恶性循环。
小时候为了不死在魔宫,便用歪门邪道急功近利;长大后身体便亏损受伤,亏损的身子支撑不住强横的魔力,导致他在面对嚣张跋扈的魔族时得靠吃这些猛药刺激身体保持魔力;吃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药后,身体就更差,差了就不得不吃更多的药。
如此下去,不等那些魔族出手,他自己就能耗死自己。
鸣烟铧皱眉,这人当真是不要命,就为了试探自己,他已经吃过两回药了。
可她是能理解殷旬的,别说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就算是她、就算是任何一个活了几万年的东西,都不会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殷旬看似对自己步步下套,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自己。其实依旧是非常冒险的。就算如今的鸣烟铧愿意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