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容城公子伤势的除了冯伯祥,还有一家不相干的人家,便是周雅岚的父母。
周雅岚自杀之后,脏水扑天盖地往她身上泼,就连家中亲戚都如此传诵,大约平日在她们眼中品学兼优的是另外一个人,而上吊死去的那一个人淫荡荡无耻,妄想攀图富贵未成,羞愧自尽。
周父是个懦弱的读书人,一辈子勤勤恳恳,逆来顺受,在军政府做个最底层的职员,拿一份薪水养活家小,妻子平日还要悄悄接点外面的活计,再当一点祖产,才能维持家中开销,养活一家子人过活。
周雅岚从小聪慧,读书用功,眼看着要毕业拿薪水帮补家用,没想到飞来一场横祸,女儿香消玉殒,连死后都不得安宁,还要被别人指指点点,周父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了,夫妻俩惟有在家中对坐垂泪。
没想到容城公子一篇檄文拯救了这个家庭。
周父周母被《受害者有罪论》解救,不少指指点点的声音消失了,还有许多周雅岚的同窗上门探望,亲朋好友也转了话风,仿佛塌下来的天终于放晴,周家人终于从几乎要窒息的舆论漩涡里被解救了出来。
周则成抱着容城公子的那篇文章嚎啕大哭,仿佛被人误解的孩子忽然之间被人窥知了冤屈,一腔污浊之气终于吐了出来。
他上街买了十几份刊登了容城公子那篇文章的报纸,带着妻儿去城外潦草埋葬的坟前祭奠爱女。
周母垂泪划了自来火,点燃了那厚厚一沓报纸,周则成掩面垂泪,泣不成声:“阿岚,你死的冤枉,是爹没用!你的同学们上街去游行,想要为你讨回公道,被抓进了监狱。还有这位容城公子,她仗义直言,专为你写了一篇文章正名,再没有人对你说三道四,阿岚,你走的安心些,我们一定看着胡琦那个畜生得到报应!”
周雅安只有十四岁,还是个小少年,很得周雅岚的疼爱,姐弟情深,自从姐姐死后伤心不已,还听到些风言风语,已经跟弄堂里的孩子们打过好几架了,鼻青脸肿,看起来有些狼狈,哭的一塌糊涂,却牢牢记住了容城公子之名。
一家子祭拜过周雅岚之后,没过多少日子,又在报纸上看到了关于胡琦的审讯进度,除了感激那些被关进监狱的学生,还特别感激容城公子,特意前去报社探听容城公子的地址,想要去拜谢她。
日报主编熊志兴接待了周家三口,叹了一口气:“容城公子受了重伤,性命垂危,还在医院养伤呢,不说你们见不到,我都见不到。”
当日刺杀案爆发之时,几家报馆的主编离开饭店有一段路了,但人都有一种趋吉避凶的本能,听到枪声赶着回家,第二日才听说冯瞿遇刺,再去打探连玉城医院都已经被封锁了。
报纸上说是冯瞿的“至交好友”,熊志兴推测,当日最后离开的只有冯瞿与容城公子,那么这位“至交好友”自然便是容城公子了。
见周父周父诚心感谢,况且日报也需要跟进后续事件追踪,更有游行学生如今还在监狱里关着,熊志兴便说:“你们先回家去,我们这边有医院外围驻守的记者,只要容城公子出院,我派人通知你们去探病。”
周则成千恩万谢,带着妻儿回去等消息了。
前脚玉城医院撤了兵,汽车载着冯瞿与顾茗前往督军府,后脚熊志兴就知道了,派人前去通知周则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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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城督军府里没有女佣,平日的后院维护全靠亲卫营,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为了保持玉城督军府不致于太过荒凉,不仅学会了花匠的活儿,还学会了木匠、漆匠、泥瓦匠等的活儿,各个都有十八般武艺能够派上用场。
尹真珠从小被人侍候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打理俗务自有人代劳,住下来之后很不适应。
刘副官是个很细心的人,离开的时候特意留下两名亲卫,名曰侍候,实为监视。
尹真珠进了客房歇一会儿,打开房门问吩咐守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