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把抱枕给她。”
听从安芝的话,小兰从后边拿了个抱枕过来,到了沈歆怀里后她就紧紧搂住了,哭声终于熄下去,嘴里不知道喃喃着什么,安静了些。
两个时辰前在沈府,婆子把她绑起来后,听闻要送到寒山寺,大小姐挣扎着翻到在了地上,扎伤了好多处。
奉命送她们过来的妈妈并未多说什么,在将她们送到寒山寺的静修院后,留下了伤药和一些银两给安芝,随后这位妈妈去找了主持,再过来时带着两个丫鬟,将衣物留下,那妈妈才交代了安芝几句。
说下来和在沈府中的没什么分别,不要让大小姐离开静修院,不要告诉别人她们是谁,屋外有婆子守着,院外还有僧人,她们得时刻照看大小姐,倘若出了事,她们的身契在沈府中,谁都逃不掉。
说完这些那妈妈就带人离开了,安芝刚刚在这儿转了一圈,这里什么都有,唯独是没有人,比丽园更加的冷清,一到夜里远山压过来,黑漆漆的,浸在夜色中死寂一般。
把人关在这儿,就算是没疯,日子长了也会变。
将膏药都涂好,安芝给她盖上被子,沈歆抱着抱枕眼泪还垂在眼角,若非知道沈家大夫人生了一双儿女,她会觉得大小姐不是沈大夫人亲生的,哪有母亲会用那样冷漠的眼神看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让人把她绑起来,一句都没多问就将人送到了这地方。
回想起之前发病时大夫人对丽园的处置,在她眼里,大小姐的事是个耻辱。
可即便是如此,再多痛恨,也太漠然了。
“我出去看看。”安芝嘱咐小兰留在屋里,走出屋子,山内清冷,迎面吹来的风像是二三月里的,冻的人发抖。
安芝往静修院后面走去,遇上了两个婆子,打了个照面也没说什么,过了回廊后安芝翻上屋顶,挑了一处坐下,托腮看着天空。
快月半了。
椭圆的月亮垂挂在天上,任凭风吹云过,静静洒下银光。
末了,安芝长叹了声,她还是太冲动了,二小姐来就来罢,也没伤害大小姐,她喜欢阁楼内的东西就让她拿呗,二小姐贪小便宜,拿了就走也不会刺激大小姐,之后她就可以趁着大少爷不在去君怡园看看。
她好不容易才进了沈府,又遇上这么好的机会,大少爷不在府中,他身边那几个护卫都跟着出去了,君怡园内只剩下些丫鬟婆子。
这下好了,被一块儿给丢到了寒山寺,别说是进君怡园了,再想回沈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大夫人那架势,吃穿用度上没有亏待,但就是不愿大小姐留在府中,不论是出于什么理由,回去总是难的。
许久之后,安芝喃喃:“那现在该怎么办啊。”
眼前就剩下一条路可走了,就是偷偷潜进去,可这样的办法之前权叔他们也派人试过,在外院就容易被发现,要真这么做的话肯定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沈帧那么聪明一个人,哪会给别人第二次机会。
可即使是回到半天前再遇到那情形,她还是会阻拦二小姐这么坑骗大小姐的东西,她就是见不得别人这么糊弄大小姐。
头好疼。
安芝仰躺在屋顶上,抬眼就是高挂的明月,眯上眼,山风徐徐,带着沁人心脾的绿荫香气。
这是她在宜山时最喜欢做的事,夜半时爬上屋顶,拿出从师叔那儿偷来的酒囊袋子,一面吹风一面喝酒。
如今情形还是一样的,不论是坐在哪里看,月亮都是同一个,只是少了师叔自己酿的桂花酒,也少了师叔叫喊她的声音,喊着她又偷酒喝,等她下去后却又会拉着她去陪着喝几口,被师傅抓着的话,逃的比她快。
时常拉她顶缸,没个正形的师叔,在计家出事之后,是第一个阻止她冲回家去的人,安芝至今记得那日在屋顶上师叔一面喝着酒,一面特别不着调的和自己重复一句话:“知知,凡事要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