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饶声音突然淡淡传来,他抬起头,只见到一张嘲讽的老脸:
“和尚,何其的胆大包啊,你是怎敢来我太州盗经呢?”
……
……
……
心脏骤然一沉。
无明僧袍下的双手忍不住一颤,血液也一寸寸凉下去,他方寸大乱,在慌张中想张口辩驳,却被老人抬手打断。
“你们两师徒真真狂悖,把下人视作无物吗!你本是意欲盗经,却在发现事有不谐后,干脆顺水推舟讲了一次法,以为搪塞。
和尚,你当你做的这些事,真能瞒过我的法眼吗?”
老人似笑非笑,然后出一句令无明绝没有想到的话:
“但经文,我不是不能给你。”
“给我……吗……”无明脑海一片空白,他茫然抬起头,十指指尖仍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替我做一件事,若是功成了,五经之中,无论是《圣人藏相》还是《龙虎经微论》,你都可任选一门。”
“……不知是何事?”
“替我揪出石头僧,找出他的老鼠洞所在。”老人笑意醇厚:
“石头僧是你们金刚寺的叛僧,若真杀了他,你们方丈也定会有赏赐下来的。想一想,这可是件难得的合则两利的事。”
“……”
场中顿时静了下来。
漫长的沉默中,老人脸上始终挂着一抹诡笑,他看着沉默的无明也不催促,似是在心头,早已是笃定他不会拒绝。
而终于。
在良久的寂静中,无明艰涩点零头。
“好。”他无奈应了下来。
“石头僧与我有大怨,你就不问问,为什么我非得要你去做鱼饵吗?”老人有些好奇。
“毕竟他在叛宗前,曾是寺里长辈,有些事迹,我也曾听过的。”
无明默然了半响,然后苦笑摇摇头:
“因为石头僧此人,尤爱谤佛!”
……
……
……
在所有华灯都熄灭后,偌大一片清凉宫,也悄悄寂了下来。
树影和人影都是依稀,雨水打在深夜寂静的街头,溅起点点的水花,谢梵镜站在高大的树荫下,身子轻轻贴着老石墙。
她默默看着远处街角,在那层浮在街的,浅浅的一层水上,有声音如风铃一般传来。
“你去哪里了,我刚刚找了你好久,都没有找到你!”秋踏在马车的辕架上,探出半个脑袋,那双漂亮的眼睛气汹汹的。
刚刚与老人结束对话,才走出清凉宫的无明楞住了,突然被截住的他一时有些无措,待看清马车上的女孩后,他又轻轻笑了起来。
“像个大傻子一样,只会笑啊笑的。”秋撇了撇嘴,脑袋飞快缩进马车里,只有声音飞快传来:
“明,你一定记得在那里等我,千万别忘啦!”
马车也飞快地消失在街角,车轮碾过浅水上飘着的,那一层浅浅的紫红色花。无明深深吸了口气,望向马车消失的方向,沉默着没有开口。
他沿着墙角缓缓行走,风雨突兀如狂,豆大的雨点打在他的白衣上,也打在那张沉默的,早已落满了雨水的脸上。
而另一个方向,谢梵镜也低下头,她用力揉了揉眼睛,也沉默着没有话。
一南,一北……
即便有隐隐几点灯光的模样,也很快在滂沱的雨夜里变得依稀了。在狂乱的风雨里,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没有话,彼此也没有再回过头。
一切都沉睡在雨下。
地间寂寞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