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之有傅家在背后偷偷撑腰,哪会将百姓拱手送到魏家那些贪官恶吏底下,拼死守城,仗着山川地势之利,不退分毫。
这边赵延之拖着魏建,南边关乎新帝杀父弑兄夺得帝位的消息越传越多,受酷吏盘剥的百姓积怨日重,山匪流民乱事不止,眼瞧着便要起暴动。
各处的消息一总递往京城,傅德明哪里抽得出空暇,衙署住处连轴转,都没踏出京城。
傅暲兄弟几个都是麾下干将,年节里不敢松懈,以身垂范,冒寒守在边地。
男人们不在,东院里就只剩沈氏带着儿媳和两个孙子,一如既往地冷清。
傅德清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为着兄长侄儿,特地将韩氏叫去叮嘱了几遍,叫她多费心,往东院多添些东西,寻常多带攸桐过去走动,瞧瞧小孩子,别叫妯娌觉得冷清心寒。
饶是如此,除夕之夜,一家子聚在一处,沈氏的脸上也撑不起笑容来。
嫁到傅家这么些年,女眷冷清过年是常有的事。从前她主持中馈,花团锦簇,在儿媳仆妇跟前皆有脸面,哪怕没有丈夫儿子在身侧,也不觉得怎样。这一年半间,手里的权柄交出去,自家心里有鬼,便觉仆妇的眼神都带了怀疑打量似的,加之韩氏在寿安堂得宠,她受了冷落,天长日久,渐渐添了心病,时常闷闷的。
纵身份已成相爷夫人,却不似从前光彩照人。
这一晚满府灯火通明,傅煜父子去了军营,只剩老夫人带女眷用宴听曲。
外头爆竹雷动,笙箫丝竹,里面韩氏春风得意,同攸桐和几个妯娌围在老夫人跟前凑趣,满屋笑语,唯她心中凄然,备觉寥落。
沈氏坐在中间,脸上挂着笑,心里却酸得厉害。
待宴散后回到屋里,对窗坐着,闷闷不乐。
今晚当值的贾姑瞧见她神情不对,只当是夫人想念相爷和儿子了,不免宽慰。
这贾姑是她娘家的陪嫁,在闺中是贴身大丫鬟,到了这边,也是头等的管事仆妇,最得信重之人。这一年里,沈氏在傅家的处境她瞧得清楚,又深知主母性情,劝慰的言辞便格外贴心,只劝她看开些,安享尊荣富贵就好,不必为后宅这点琐事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