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马车在珠宝街上停稳,掀帘出来,只见沈氏带着仆妇在前,不见几位堂嫂和傅澜音。
她疑惑了下,顺口笑问道:“怎么不见两位嫂子呢?”
“她们先行一步,去那儿凑热闹,咱们还有正事儿。”沈氏在人前想来和气,颇慈爱地抚着攸桐肩膀,解释道:“颜公是咱们齐州的名儒,这些年没少在你伯父跟前帮衬,他的儿孙里也有习武的,跟着修平出生入死,忠心耿耿。前阵子颜夫人抱恙,我忙着百岁宴的事,也没去瞧,才刚想起来,便想带几样礼,也算略表你伯父和修平的心意。”
这事自然不好怠慢,傅家驭下虽严,却也恩威并施,女眷往来送礼是应有之意。
长房的事有沈氏,二房没有婆母大嫂,事儿便落在了她肩上。
攸桐便颔首道:“是我疏忽了,多谢伯母提醒。”
遂同沈氏进去,挑了几样东西。
这般耽搁一阵,日已三竿,趁天凉出城的人愈来愈多,城门口颇为拥挤。
马车行人熙攘往来,不知是谁家的马受惊,也不听车夫的吆喝,只管四蹄乱踩,带得那马车都横冲直撞。攸桐原本安坐在车里,听见动静往外瞧,还没瞧清楚,便听“砰”的一声闷响,她的车厢似被撞到,狠狠晃了下。
旋即,外头便响起车夫的抱怨,“你这人怎么……嗐,瞧这马车撞得!”
那边的人一叠声地赔不是,攸桐坐稳身子,掀帘往外一瞧,眉头微蹙,“怎么回事?”
“嗐,是那家的马受惊乱跑,这不,咱们这辆车都被撞坏了。”赶车的郑叔性子温吞老实,自知傅家规矩严苛、不许仆从恃强凌弱,暂没跟那人争执,只作难道:“少夫人恕罪,这辆车后头都坏了,怕是得修修,不然……”
“明白了。”攸桐颔首,出了车厢,过去一瞧,果然撞坏了。
傅家女眷用的马车皆装饰精致,华盖铜铃、青幔熏香,为的是排面好看。
如今撞成这般,便不好再往各处乱晃了。
因这动静不小,周遭不少人都好奇地打量过来,攸桐也知车多马乱时容易剐蹭,追究无益,便往沈氏那边说明白。原想着沈氏的马车宽敞,两人同乘便可,谁知那位竟丝毫不提这茬,往外瞧了瞧,便道:“人多了,磕碰是难免的,不算大事,叫人赶回去修就是了。那边有马车行,咱们赁一辆也无妨。”
“赁车……方便吗?”攸桐迟疑。
“很容易的。去十里峰的路还得走一阵,单独赁一辆,歇息也方便。”
这就是不想跟她挤的意思了。
攸桐虽觉赁车出行不合傅家做派,却不好强行挤到伯母的车厢里,便命人去赁。
马车行就开在城门口,里头从简陋到贵重,各色马车齐备。随行仆妇很快便赁了一辆,叫人赶过来,攸桐坐进去,照旧出城。
谁知人倒了霉,喝水都能塞牙缝。
她赁的那辆车瞧着结实,行到半路时,竟又出了岔子。
……
十里峰离齐州城不算太远,却甚少有闲人踏足——那一带山水风光极好,很早之前便被高门贵户各自圈地建别苑田庄,往来的都是官宦富贵人家。普通百姓到了那边,并无客舍食店能歇脚饱腹,想游览风光时,又时常碰见围着的木栅栏,渐渐就没人去了。
到如今,便成了专供高门踏足的消暑之处。
出城后没走太远,马车拐到前往十里峰的那条路,周遭渐而僻静。
攸桐今日犯太岁似的,前脚刚被撞坏了马车,赁的这辆在僻静山路间走了一阵,竟又吱吱呀呀地响起来,没过片刻,轮轴附近发出声脆响,竟又坏了。赶车的郑叔也未料今日竟这般倒霉,急出了满头的汗,瞧过吱呀乱响的地方,赶紧擦汗解释道:“是轮轴那儿卡了东西,少夫人稍安勿躁,老奴这就去修,不会费太多功夫。”
这头手忙脚乱,前面沈氏走出两射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