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
因上头公婆早亡,无人管束,小夫妻过得还算平顺。
可惜世道不够太平,梓州归定军节度使魏建管,常有外寇来犯,不时便要征兵服役。她婚后不久,丈夫便被抓去服役,派往边塞,在打仗时不幸死在了战场。
那时杜父也病倒在榻上,家里的食店交给儿子和儿媳打理。
杜双溪独自撑了大半年,在父亲去世后,见嫂子一脸尖酸,怕她回去抢家业般提防,哥哥又顾着袖手旁观,心灰意冷之下,换了个地方谋生。秦良玉跟她相识,也是在那时,他游历四方、遍识百草,她开了家小食店,独自过活,只求个安稳。因那一带盛产草药,秦良玉逗留了两月,时常去她那里用饭,彼此熟识。
再后来秦良玉回了齐州,杜双溪也被射猎的县太爷公子瞧上,要强纳为妾。
杜双溪哪里肯?
如今的世道,朝廷无力辖制别处,百姓处境如何,端看主政一方的是何人。
譬如在永宁帐下的齐州等地,傅家祖孙父子威名赫赫,不止保得一方安宁,亦颇有爱民之心。附近数州的官员任用考察,也由傅德明亲自过问,倘若朝廷派来个昏聩狗官,轻易便能赶走,另选良才举荐。严苛法度、清明吏治下,官员不敢徇私枉法、肆意妄为,百姓便能安居乐业,愈发拥戴傅家。
相较之下,定军节度使魏建贪财嗜权,底下的官吏也上行下效。
州县官员为讨好上司、谋得官职,变着法搜刮民脂民膏,送到魏建手里充军资。有了钱财铺路,法度便如虚设,一位县太爷便能只手遮天,为所欲为。
杜双溪孤身一人,扛不过县太爷的威势,又怕对方穷追不舍,听说西平王魏府上招厨子,便进去打下手,谋得一点安稳。然而大户人家的厨子也不好当,魏建的小老婆满地跑,里头弯绕也多,杜双溪孤身进去,厨艺出彩却没有依仗,颇受排挤。
待秦九的辗转探到她的去处,拿出攸桐的信,她觉得诚心满满,便来试试运气——
哪怕最后不留在傅家,以齐州的吏治清明,谋生总能容易些。
如今的世道,不肯委身为妾,又没有被人庇护的好运,只能寻个相对太平之地谋生。梓州到齐州路远,孤身行路困难重重,有秦九的人护送,何乐而不为?
怀着这般心思,杜双溪欣然答应,来这里碰个运气。
谁知道这位身份尊贵的傅家少夫人,竟出乎意料地平易近人。
攸桐器重杜双溪的才能,有意在摸清底细后,引为左膀右臂。杜双溪也敬佩攸桐的胸襟性情,两人一拍即合,甚是投契。整整月余时间,南楼里炊烟不断,菜色愈发丰盛,傅澜音都跑得格外勤快起来。
有一日饭后闲坐,瞧着厨房里忙活的两员干将,还感叹道:“这回二哥可有口福了。”
攸桐听见,抿唇一笑。
离傅煜南下平叛,已是两月有余。
刚嫁入傅家时,她习惯了傅煜的奔忙,听他出去巡边、对敌,也不甚在意。如今两人渐而熟悉,她那日远远送他出征,回来后便时常想起那情形,想起他铁甲黑骑、背影坚毅,虽言笑如常、不露痕迹,心里却似乎总是悬着,没法彻底踏实。
军情奏报她无权过问,关乎傅煜的消息,也只能从寿安堂听几嘴。
——说傅煜麾下铁骑强悍,南下之初便力挫逆贼气焰、扭转局势,从二月至今,大小战事不断,如今已到了抚州地界。若一切顺遂,不出五月底,便能斩杀贼首,带兵凯旋。
这消息当然是令人振奋的,攸桐甚至还曾梦见傅煜归来,踏足南楼。
然而,没等南边喜讯传来,一道噩耗却遽然降临。
……
临近端午,原本各处喜庆,粽叶飘香、雄黄煮酒,城外河畔搭起彩棚,等着龙舟赛。
谁知这日,北边忽然送来加急快报,老夫人瞧罢,险些晕厥过去。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