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攸桐这感叹着实孩子气,只付之一笑。
“我知道了。”他颔首。
攸桐抬眉,试探道:“那夫君打算……”
“容我考虑。”
这当然是不能逼的,尤其傅煜这种重权在握、生杀予夺之人,攸桐识趣地没再问。
……
南楼毕竟是傅煜的地盘,他想留宿,没人能拦着。
是以当傅煜从望云楼回来,径直入屋,到内室沐浴时,攸桐只能任他进去,免得用力过猛,举止略有偏差,叫他哪里觉得不爽快,连大事都搅黄。好在傅煜沐浴后,便去侧间翻书看,攸桐瞅准时机,早早爬到榻上,睡死过去。
待傅煜将一卷书翻完,夜已极深,丫鬟们都退到外间候命,唯有周姑坐在侧间门口的椅子里做针线,顺道盯着烛火,剪剪灯花。
夜深漏静,唯有风动竹梢,微微作响。
傅煜揉了揉眉心,掩卷搁下。
周姑虽埋头做针线,却像是头顶长着眼睛,当即站起身道:“将军要歇了吗?”
傅煜靠在椅背,并未动身,片刻后才道:“周姑。”
周姑是田氏身边的仆妇,看着傅煜长大的,幼时也曾抱着襁褓里的他,悉心照料。如今傅煜年轻有为、重权在握,她虽敬着是主子不敢有半点越矩,心底里却也拿他当半个孩子看待,诸事妥帖。
见傅煜眉心皱着,便道:“将军有事吩咐吗?”
“少夫人——”傅煜顿了下,睁眼直起身,问道:“你觉得她为人如何?”
周姑似有点意外,却仍垂眉道:“少夫人名门毓秀,不止貌美,性情温婉和气,心底也善良,待咱们这些做吓人的十分和善。不瞒将军,先前南楼里太安静,大家也都守着本分甚少喧闹,少夫人来后,倒热闹了许多。将军回京时,大家也很想念她。”
“你瞧着,她嫁到这里舒心吗?”
这问题却有点棘手了。
周姑一时不敢擅言。
傅煜便道:“你是母亲跟前的人,但说无妨。”
已故的田氏在傅煜父子心中是何等分量,周姑一清二楚——傅德清年才四十许,也算壮年,却在丧妻后不曾另娶,待田氏旧日的仆从格外宽厚,傅煜虽性情高傲鼻孔朝天,到南楼对她也颇带几分客气。
他既要听实话,周姑便也没隐瞒。
“少夫人初来时,过得不算舒心。将军公事忙碌,甚少登门,那时候苏若兰也在,院里的丫鬟也有不服气的,被她挑唆着懒怠。寿安堂里纵容,奴婢拿苏姑娘无法,少夫人年少,又无人撑腰,着实受了许多委屈,奴婢都看在眼里。”
傅煜颔首,默了片刻,又道:“如今呢?”
“如今总算好些了。不过少夫人性情烂漫,奴婢觉得,将军不必过分苛求。”
屋里片刻安静,傅煜起身时,桌上火苗轻晃。
“知道了。往后你多照看她些,她爱做什么,尽量帮衬。有劳了。”
说罢,自回内间去歇息。
周姑也不敢跟进去,只将灯烛熄了,放下帘帐,而后回厢房睡觉。
……
春夜漫长,屋里虽撤了火盆,锦被仍是冬夜用的。
攸桐昨晚睡得早,半夜里觉得身上热,睡梦里便想踢被子,谁知那会儿正逢浅眠,手脚一动弹,便即醒了过来。
身上果然热得很,像是抱着汤婆子似的。
她朦胧中翻身,察觉后背被兜着,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旋即便稍稍清醒。
睁开眼睛,昏暗罗帐里,入目便是傅煜的胸膛。
靠近脖颈的两粒扣子松了,露出脖颈和里头的肌肉,她的呼吸落在他胸膛,偶尔还能扑回到她脸上。她的脑袋不知是何时枕在了傅煜的手臂,双腿微屈,刚好缩在他怀里,而右手不知是何时,搭在了他劲瘦的腰上。
攸桐脑袋里几乎嗡的一声。
想赶紧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