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留在傅家,便随她去!
没了魏攸桐,他也未必损伤半根汗毛。
从前孤身在两书阁,跟她井水不犯河水,不也很好?
她既无意,舍去便是!
然而等那股被拂逆的怒气渐消,真考虑起此事,傅煜却觉得……南楼里言笑晏晏、烟火温暖,出事时从容应对、心照不宣,床榻间幽香缕缕、美人娇软,在京城夫妻默契、心底怦然,桩桩件件,均于不知不觉中刻在胸间。那晚留宿陶城,她走在暮色四合的街巷时,那样轻灵婉约,像是山间自在的狐,曼妙而动人。
那场景清晰分明,呼之欲出。
傅煜隐约觉得,她的身上有种他难以触摸却很美好的东西,没有束缚枷锁,洒脱率真、进退有度。方才暗怒出门,未曾深想,而今琢磨,她说平生所求惟随心所欲,也未必全是搪塞糊弄。
只是天下之大,皇帝之尊、将相之能,尚且难以随心所欲。
她一介弱女子,求荣华、求富贵尚可,求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岂不天真?
更何况,傅家六礼迎娶给他的妻子,岂是她说走就能走?譬如今晚,他被气得漏夜出门,被魏天泽斗胆调侃了几句,她倒好,睡得舒服惬意,没心没肺。
傅煜沉眉,负气地盯她一眼,躺下去,而后抓住她的手。
攸桐熟睡中察觉暖意,立时乖巧地反握住他。
待次日清晨攸桐醒来,两人已是十指交握之姿。
她在朦胧中察觉,心里微惊,想赶紧抽回来,傅煜却似被这动静惊醒,忽然睁开眼。
两人四目相对,攸桐有点尴尬,偷偷打量他的神色。
傅煜面无表情,坐起身,将那交握的手看了眼,而后轻掰开她的手指,起身下榻。
留攸桐在榻上垂着脑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昨晚那番话拂逆了傅煜,她当然看得出来。以傅煜的高傲性情,暗怒离去,吹了趟风回来,自是不肯再碰她的。而她因畏冷的缘故,从前睡觉时就有夜里握住他手臂取暖的前科,昨晚月事临近、腹中不适,最是贪恋暖意的时候,必定又旧病复发,睡觉时偷偷摸索过去,揩他的油了。
昨晚他摸索过来时,她婉拒了,结果……
难怪他刚才那副表情。
第48章 请医
回京一趟耽搁了大半个月, 攸桐抵达齐州时,春光渐盛。
因傅德清有事外出,傅德明又政务缠身, 夫妻俩进府后, 便先往寿安堂去。
开春后天气和暖, 别处都换了轻薄的软帘纱窗, 寿安堂里却仍捂得严实。门口的屏风换成了紫檀浮雕的喜鹊登梅,屋里炭盆还笼着,走进去便觉热烘烘的。许是太过燥热, 这回倒是在角落添了两个水瓮。
绕过影壁,里面人影绰绰, 有笑语传来。
夫妻俩并肩进了里间, 便见里头满目绫罗翡翠,傅老夫人端坐在罗汉榻上, 簇新的秋香色团花锦衣, 额间暖帽也换了新的, 当中点缀一颗极显眼的祖母绿。她的旁边, 坐着沈氏和在陶城见过的那位梅氏,再往下,则是傅澜音和沈月仪。
那笑声便是沈月仪发出的,不轻不重, 笑睇着上首, 很凑趣的模样。
傅老夫人满头银发之下, 神情也颇愉悦, 见夫妻俩进来,便将手里的一双鞋搁在旁边。待夫妻俩行礼毕,道:“可算是回来了。路上都顺利吗?”
“都还顺利。祖母近来身子可安好?”
“倒比从前精神了许多。自打月仪来了府里——”傅老夫人说着,便笑吟吟瞧向旁边的沈月仪,目露赞许,“这孩子体贴温柔,又会说话,陪着我老婆子说话解闷,倒能令我高兴些,多吃几口饭。”
说话间,沈月仪便站起身,盈盈行礼道:“拜见将军。”
先前在陶城时,彼此都见过面,傅煜固然不记得她容貌,但沈家母女客居府中,他是知道的,便只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