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无奈。
熙平帝没法找魏建算账,只能将英王叫到跟前,严厉申饬一通,罚闭门思过,连同昭贵妃也受牵连,位分连降两级。随后,撤了英王府的长史谋臣,看那雷霆盛怒的架势,至少大半年里,是不考虑以英王为储君了。
这些事自有许朝宗奔忙,傅煜留心的,唯有一件。
刺客容易捉,要查出当日为何突然提前行事,却着实不容易。魏建的那位小舅子在行刺失败后,已然溜之大吉,杜鹤费了许多功夫才摸到源头,是魏建帐下颇要紧的一位头目,名叫陈通,以商贾的身份在京城潜伏已久,负责接应传讯,嘴巴牢得很。
杜鹤没能撬开他的嘴,还是傅煜亲自上阵,才逼出实情。
据陈通照人,当日他与上峰商议时,曾有人忽然闯到附近探查,被他察觉动静,追出去时,那人已然逃得无影无踪。当天夜晚,陈通连着两回察觉不对劲,却没能反追到对方踪迹,猜得是被人盯上了。陈通也非善类,行事向来机警,暗里留心别处布置,也察觉有被盯上的蛛丝马迹。
傅煜进京之事众人皆知,那日留园相会,陈通也都知道。
许朝宗的那点底子,陈通算是摸得清楚,虽身边侍卫围得跟铁桶似的,探查消息的本事却有限。对方既行踪飘忽、神鬼莫测,显然是傅煜暗中相助,且已洞悉他的计划。
陈通怕按原本的打算行事,会反被傅煜算计,迫不得已,才仓促安排,欲出其不意。
然而终是棋差一招,没能得手。
严刑之下,陈通将前后因果和事情细节都招认得干干净净。
傅煜听罢缘由,眉头皱得更深。
他虽傲气,却非自负之人。齐州帐下能养雄兵猛将,魏建手中也并不都是饭桶,两处刺探消息,彼此既攻且守,从前行军作战时,他虽出兵诡诈、出其不意,却也数次被敌军探到过踪迹,反受其制,处境凶险。照理来说,他派出人手刺探,陈通察觉异样,也不算意外。
但傅煜总觉得这事蹊跷。
傅家练兵严苛,骑兵精锐勇猛,斥候的本事也是别处不及,仗着消息之利,能少流将士的血。
这些探子都是个中翘楚,论耳目机敏,更甚于他,轻易不会打草惊蛇。
哪怕真的出点小差池,被陈通察觉了一回,又怎会蠢到再露端倪的地步?
显然是刻意的。
若果真有人暗里通风报信,又不肯让陈通看到真面目,会是谁?
杜鹤信得过,无需半点怀疑。剩下的便是魏天泽和几个知晓些许安排的小头领——以他们的本事,若果真有异心,凭着探来的消息和这边的安排,不难推测出傅煜的打算,而后暗里通风报信。
傅煜即便万般不情愿,却不得不承认,他的身边有不牢靠的人。
这些人,每个都跟他、跟父亲、跟堂兄上过战场,以满腔热血奋力杀敌,保卫边境,亦有数人跟他并肩对敌,能毫不迟疑地将防守最弱的后背托付给彼此,算袍泽之谊,也算救命之恩。都是铁打的过命交情,这些年在齐州行事时,也没出过半点差错,露过些许端倪。留在京城的人手,也曾帮他从天牢里将朱勋偷梁换柱,刺探皇宫和王公重臣的消息。
这回唯一的不同,是对手里有魏建的部下。
傅煜拧眉沉吟,指节绷紧,面色阴沉。
……
魏府之中,此刻的攸桐也是面带肃然,神情微凝。
她的对面坐着魏思道,从衙署回来后官服尚未换下,眉宇稍带疲色。年近四十的男人,经朝廷里冗务锤炼,颇有几分端方稳重的气度。不过比起旁人或重权在握、或清贵得宠,他那兵部职方郎中的职位颇为尴尬——
如今节度使坐大,兵权近乎分散,兵部虽有调令兵马之权,却甚少能调得动,权柄油水大不如前。他在职方司管着舆图等事,每日里打交道的都是些破卷宗,库房里存着天下各处的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