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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外,傅煜一路疾驰,带着骑兵抵达军营,论功论赏后便纵马回府。
齐州内外皆笼在漫天风雪里,除了少数几个赶着回家过年的行人,城外官道、城内街市都碰不到闲人。这倒方便了他,马不停蹄地奔到节度使的衙署,将此行要事交割清楚。而后卸甲回府,也才傍晚而已。
两书阁里,因杜鹤随他外出征战,就只剩外围值守之人。
傅煜离开得久,仆妇们也不敢随意往书房里搁炭盆,等傅煜推门进去时,里头桌椅冰寒,门窗清冷,那把残剑更像是在万年寒冰下冻过,触手冰凉。他走进里面去,书架高耸、铜鼎静默,更觉冷清。
仆妇跟进来,见他站在桌边出神,低声问道:“将军,笼上火盆吗?”
傅煜仿佛没听到,过了片刻才回过身,“不必。”
遂挥手命仆妇出去,他自解了铁甲战袍,冒风到隔壁起居的院中取了件大氅披着,便往南楼而来。
风停雪住,府里满目苍白,枯树竹篱嵌在中间,像是水墨勾勒。
风声呼呼吹过,周遭却格外静寂般,连觅食扑腾的鸟雀都绝了踪迹。唯有树影随风,卷起层层积雪,飘到人脸上、脖颈,恍惚间,像是回到半月之前,他带了骑兵,冒着酷寒风雪在茫茫荒原上追杀敌军,周遭风声烈烈,却死一样静谧。
叫人心里空荡荡的。
到得南楼外,这茫茫白色里却添了一缕青烟,渐渐走近,亦有两句笑语隐约传来。
傅煜脚步一顿,瞧着门窗紧闭的阁楼,眸色微深。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到了来这里。
从前在两书阁独居,偶尔心血来潮到南楼,此处也是同样冷清,便越来越少踏足。
然而方才站在书屋里,身上鬓间残雪未消,他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回攸桐送去的食盒,想起那次傍晚踏足,有青烟袅袅、美人凭栏。连着整月的杀伐、奔走,傅煜心中脑海,尽是战事——如何刺探、围剿、追敌,如何伏击、突袭、斩杀,如何举剑、挽弓,用最迅猛的手段、最小的折损,消灭最多的敌人。
回到府里,杀伐的景象印刻在脑海,他看着那残剑,鼻端仿佛仍能闻见血腥的味道。
站在空荡冷清的屋中,那味道愈发鲜明。
乃至于他想到某个理由后,便鬼使神差地往南楼走来。
直到走近了,才意识到那个理由的牵强之处——当日寿安堂里闹出风波,他确实有几句话想叮嘱攸桐,以安内宅。如今时隔月余,他征战回来,还能想起旧事,那个女人怕是沉迷在食物里,早已忘了。
傅煜皱了皱眉。
不过既到了此处,进去看看也无妨。
他将这座本属于他的住处打量了两眼,摆出惯常的淡漠威仪姿态,走进院里。
一进门,他的目光就顿住了——
檐头瓦上积雪仍在,甬道附近的雪却扫得干干净净,厢房正屋都灯火通明,傍晚昏暗的天光里,廊下点着的灯笼朦胧又黯淡。甬道两侧不甚整齐地站着六个雪人,戴着颜色各异的雪帽,勾勒出眼睛笑脸,拿红皮的萝卜当鼻子,每个身上还斜放一根树枝。
这种从没在南楼出现过的东西摆在眼前,竟然也不突兀。
傅煜愕然瞧着那六个不速之客,春草端着调料碗的漆盘出来,见了他,甚是意外。
她愣了一瞬,才刻意抬高点声音,行礼道:“将军!”
“少夫人呢?”
“少夫人在屋里,准备……晚饭。”
这动静传入屋中,正将蜜饯糕点咬得开心的攸桐隐约听见,诧异道:“她跟谁说话呢?”
“好像是……”烟波掀起门帘瞄了一眼,赶紧道:“是将军!将军回来了!”
攸桐怎么都没想到傅煜竟会突然回来。
他不是还没回城吗,怎么就突然来了南楼?
早知道他会回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