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意。上次他在冯家纺织厂下的订单,拿到北方去卖,销路也很好。与上海的新潮不同,北方很多地方还在穿传统的衫裙和旗袍,相比于洋布,绸缎和棉布更加吃香。这次姚光胜又要北上,所以想跟许鹿定五千匹布。
“合同我已经拟好带来了,你看看,没有问题的话,签字就行了。”姚光胜示意秘书把合同放在茶几上。
“五千匹!”吴厂长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么大笔订单,他以前都没有见过,因此激动得手指微微发抖。许鹿却面色沉了沉:“姚伯父,我能不能单独跟您谈谈?”
姚光胜知道她有话说,向身旁的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便跟吴厂长一起从办公室退了出去。
许鹿起身,郑重地向姚光胜鞠了躬,然后说道:“姚伯父,很感谢您对我们纺织厂的帮助。当初我遍寻父亲昔日的合作伙伴,只有您肯伸出援手,现在还愿意下这么大笔订单。但我想问一句实话,您选择我们,真的是看中纺织厂的实力,还是有人授意您这么做的?因为您明明有很多大厂可以选择,而且之前与我父亲合作的次数也不算多。”
姚光胜显然没想到许鹿会这么说,坦然地笑了笑:“小婉,你多虑了。我与你父亲虽有多年的交情,但我并不赞同他的经营方法,也不想他忙活半日仍是亏本,所以才鲜少在纺织厂下订单。至于当初给你五百匹布的生意,的确有帮你一把的意思。我也是白手起家的,非常明白年轻人的感受。于我而言,若是你做得不好,不过是丢了五百匹布的生意,损失很小。但于你的人生而言,这或许会是一个重要的转折。这些就是我所想的,并没有别的目的。”
“姚伯父,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许鹿连忙解释。她只是猜测姚光胜是受了傅亦霆的指使,才三番五次光顾他们的生意。她不想越欠越多,越来越还不清。
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姚光胜摆了摆手:“我明白的,你不想凭白地受惠于人,欠人恩情,以后难报。但事实是,现在大的纺织厂基本是洋人控股,成本和人工昂贵,而本土的民营企业,技术方面差点。你们恰好在这方面做到了平衡,纺织厂在你的带领下,也变得井然有序。我决定把这笔生意交给你们,完全是出于商业的考虑。我这么说,你可以放心了吧?”
许鹿点了点头,把吴厂长叫进来,让他跟姚光胜的秘书商定合同的事情。
只要这笔生意做成,冯家今年能过个好年,也许很快,就能搬回原来的洋房里去了。这么想一想,着实令人兴奋。
等送走了姚光胜,吴厂长又回到许鹿的办公室,说道:“大小姐,有件事情,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你说。”许鹿抬头看他。
“是这样,纺织厂现在有起色了,为了应付更大的生产需要,咱们是不是要扩建厂房,招募工人?按照我们目前的规模,工人恐怕会有些吃力。机器也需要维护和更新。”
许鹿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现在就扩建的话,需要不少的钱。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们账上没有富余的钱。现在考虑这些,有些操之过急。”
吴厂长继续建议道:“您看看能不能让日升洋行先投资我们呢?他们买下一半的股权,若为了工厂的前景更好,没理由反对的。听说之前傅先生不计成本地扶植了很多民族企业,把我们的想法如实告诉他,他会同意的吧?”
“你怎么知道傅先生的事?”
吴厂长笑道:“前段时间我去商会听讲座,认识了几个民营企业的老板,听他们说的。不仅如此,这些年,傅先生还资助了很多学习成绩优异但家境贫寒的学生出国留学,这些学子学成以后,很多都回来报效祖国。我觉得傅先生的行为真的很令人钦佩。”
许鹿微微失神。一个在法租界的公董局占有一席之位的华董,暗中却在扶植民营企业与洋人相抗衡。难怪那么多高位的人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