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顾庭轩静静地立在案下,手里捧着一本奏疏。
本应雨水充沛的蜀中,竟然连着六个月未下一滴雨,农作物干死无数,百姓怨声载道,蜀中人心惶惶。
每天都有无数流民涌入城中,流离街头。
西南总督急得想要去开仓放粮,可多少粮食也架不住源源不断的流民啊。
且干旱不仅带来了饥荒,可饮用的水也告急,水井渐渐干涸,不少人口渴难耐,只能到处找水喝。
不干净的水喝下去,一部分人感染了痢疾,这种情况刚开始只是在流民中产生。
可渐渐地,感染的人越来越多,全城的郎中都调动起来了,还是杯水车薪。
西南总督实在扛不住了,只能向朝廷求救。
皇上抚着额,不停地叹息着,只要一想到蜀中百姓此刻正在受苦,他就感到心急如焚。
顾庭轩眼珠微动,前世蜀中也曾大旱,民不聊生,瘟疫肆虐。
那时,凌王为了表现,主动请缨前往蜀中,没想到也许是他起运如此,入蜀不到半月,旱了半年的蜀中,竟然连降暴雨三日,小雨半月。
蜀中百姓对凌王感恩戴德,还在城外为他立了碑,回朝之后,就隐隐有易储的声音响起了。
“父皇,儿臣身为储君,天下万民也是儿臣的子民,儿臣愿意入蜀。”
皇上满脸欣慰,可还是摇了摇头:“正因为你是储君,所以才不能冒险,此行,让凌王去吧。”
“父皇。”顾庭轩双膝跪下,“儿臣既是太子,也是父皇的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儿臣无法做到安然地在京都忝居太子之位,求父皇成全儿臣。”
“你母后怕是要骂死父皇了。”皇上苦笑着。
“母后深明大义,自会懂大局,凌王母妃新丧,还是儿臣去吧。”
皇上赞许地点着头:“轩儿,你长大了,有大齐储君风范,真很欣慰,大齐可以放心地交给你了。”
说罢,剧烈地咳嗽起来,身边的内侍忙递上茶盏,皇上喝了好几口,才将喉咙中的干痒压了下去。
“父皇。”顾庭轩上前一步,满眼担心,“父皇可是着凉了?”
皇上摆摆手,“不碍事,老毛病了,要不了命,父皇会长长久久地活着,还要看着你和沈离家那丫头大婚呢。”
沈千雪?顾庭轩垂下眼睛,没有接话。
皇上轻笑一声,他也年轻过,少年心思不说他也懂,等明年那丫头一及笄,他就要赶快为轩儿定下。
“去吧,去告诉你母后一声。定好出发的时间了,来回朕。”
…………
沈千雪正躺在榻上,看着顾庭轩差人送来的游记话本。
院中突然有人叫道:“阁主小丫头,阁主小丫头。”
正在一旁绣着帕子的小秋一惊,站起身来:“哪里来的男人?刘妈妈……”
沈千雪也是一怔,放下书,翻身坐起,推开了窗户,可院中除了来往的下人,并没有其他人。
“嗐,真是不聪明,抬头。”
沈千雪猛地抬头,院中的老树杈上,骑着一个蓬头垢面,头发乱如枯草的男人。
“莫长老。”沈千雪向他挥手,莫常怀腿一迈,从树上飞身下来,落在她窗前。
“丫头阁主,我老莫出来了,你给我准备的地方呢?”
小秋虽说知道这个叫花子一样的人,是自己人,可看见他这副样子,离小姐这么近,还是不太高兴。
“莫长老,早都备好了,我这院后面,又有一个没人住的耳房,我已经派人打扫好了,里面的东西,也是崭新的。莫长老去看看满意吗?”
小秋领着莫常怀去后面,不一会儿,撅着嘴自己走了回来。
“小姐,那人一进去说了几声好,就一头栽在了床上,吩咐一个时辰后,送点酒肉。”
那么柔软干净的被褥,他竟然也不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