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笔,为什么又画了?”
牧舟避开视线,急需话题来转移注意,心不在焉道:“许多年不动笔,一搁便退步了。”
钟了看着画中人,不真不假地哼了一声,“画别人那样用心,画我却十分不像,可见你不认真。”
紧密倚偎的一声幽叹,牧舟扳过她的身子,清切目色中分明有了千尺深潭。
“我只怕满心满眼都盛不下你,你却还来酸我……”
素来听不得他的情话,钟了面皮发热,忽然觉着对方的变化,忙起身拉紧衣衫,“我、我去做早饭……”
牧舟“嗯”了一声,眼睛却没有挪动。
钟了暗叫大事不妙,急匆匆地去更衣。
牧舟笑了一声,看着娘子举手投足的慌忙,复又薄薄吐气,按捺自己毫无节制的情/欲。
换好衣裳后,牧舟的画也成了。
钟了嘴里刻薄,还是准备着将这幅小像妥妥收藏,无意瞥见握笔的手,她不禁微诧:“左手?”
“是左手。”牧舟将人再次揽在怀里,“从小就是左手,后来改了多年,如今已有些不习惯了。”
钟了抚上他骨节分明的指头,眼中蒙了层暗霜。
虽则他们现今的日子宛如烟火神仙,再快活也没有了,可她每每想起从前牧舟受过的苦,还是心里发疼。
“没事的。”
牧舟猜到她的心思,用手刮她鼻尖,笑得很释然:“我所历经的这些事,好像都是为了遇见你。遇见你,一切都无比值得。”
“我宁愿你不要吃这么多苦。”钟了埋下头。
“傻子,我现下不是好好的么?”
“要是我早点遇见牧舟就好了。”钟了窝在男人温热的胸膛呢喃。
“你五岁就遇见我了,还要多早!”牧舟叹笑两声,故意去逗她,“那时候娘子一团奶气,已经有秀色可餐的意思了。”
钟了果然不再难过,轻轻“呸”一声。
牧舟薄唇弯起,萦出蔚然不散的眷恋绵延。
犹记得那年天黑路险,整座皇城灯火宴宴,惟有他身处的地方一片荒芜。那时的他,是一条被缚的苍龙,满腔郁愤只能在寸心腾挪。
当他觉得漆漆天地没给他留下一丝仁义,冥冥命数没给他余有一条出路,当他在心中漫骂嘶吼绝望,一抹粉红闯进视线。
当时只道是寻常,多年以后才知,那道颜色是注入心间的杨枝净露,为他撕开一线黑暗,点亮一星光芒。
钟了,我一生舛途难料,却终究幸何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