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酌的声音穿过层层电流,从听筒里传出来。
“早啊,周小船。”
男生的音色格外干净,中间掺着星星点点的倦懒,尾音习惯性稍稍拉长。
典型的谢酌式说话口吻。
这种嗓音,即便看不见他的脸,也能通过音色判断出说话的人经常展示于人前的姿态。
闲散,倦懒,带着点儿漫不经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用声色撩人来形容他的声音也不为过。
周厌语不动如山,思考了一下,赏赐般摁下了红色键。
都十点多了,还早个屁。周厌语冷漠地想。
十几秒后,谢酌又打过来了。
“周小船,先别挂,”接通之后,谢酌不紧不慢说,“酌哥告诉你一个秘密。”
周厌语刚要摁红色键的手指顿住。
“周小船,在不在呀,”谢酌拖长腔调,慢悠悠地说,“在的话就吱个声。”
周厌语再次摁下红色键。
这就算是吱了声。
谢酌锲而不舍,不间断连续拨打了至少三个电话,周厌语不胜其烦,终于舍得开尊口。
“有话说话。”她嫌弃道,“做个符合你长相的人不好么,非要……”
“符合我什么长相?”谢酌慢条斯理打断。
“……”
周厌语噎住。
讨人喜欢的长相。
谢酌的那张脸,格外容易讨人好感,天生清俊的容貌,搭着一双不显风流的桃花眼,一笑起来,简直能杀人。
“你要说什么?”周厌语转移话题。
手机那头传来低声的轻笑,像是从喉咙深处缓慢溢出的慵懒哼笑。
周厌语把手机拿远了点儿,面不改色,开了免提。
她窝进沙发里,等着外卖送上门,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顺手从茶几上拿了个橘子。
她心不在焉剥着橘子皮,耳边能听见谢酌那把经电流加工过的撩人嗓音。
“哦,我就是刚发现一件事,有点迫不及待要和你分享一下。”
谢酌说话的调调依然懒懒的,丝毫听不出来所谓的“迫不及待”。
周厌语把橘子皮扔进垃圾桶,吃了片橘子,声音略显含糊:“那你倒是迫不及待地说啊。”
那头静了静,谢酌随口问:“还没吃饭?”
“点了外卖。”周厌语看了眼时间,又塞了丫橘子,催促道,“有话快说,不要占着我电话线。”
谢酌还没说话,周厌语忽然听见手机里传出另一道清脆的女声。
“儿砸,冰箱里没有水果啦!”
“我吃了。”谢酌说。
“什么???”
“感冒刚好就吃凉的,妈,你能不能稍微老实点?”
衣料摩擦声窸窸窣窣。
“等我一会儿。”谢酌说,“我出去一趟。”
周厌语看着自个儿手里剩下的半个橘子,想到谢酌刚说他妈感冒刚好就不老实地去吃凉的……
周厌语不知为何有些心虚,默然片刻,居然出乎意料地老实了点儿:“嗯。”
但事实上,她根本不需要心虚,距离她上次感冒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她现在爱吃什么想怎么吃都无所谓。
客厅很静,周厌语能听见谢酌打开门的轻微咔哒声,以及细微的交谈声。
她的脑子里不由浮现出谢酌这会儿的可能会做出的动作。
也许他刚从卧室出去,上身穿着白色的印着卡通图的卫衣,下半身穿着牛仔裤,脚上踩着普通的拖鞋,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拧开卧室门,清俊的脸上或多或少流露出几分无奈,但总该是笑着的。
“仔,刚打电话呢?”谢酌母亲声音透着股孩子气的天真,她的心态一定和她的面容一样,非常年轻。
谢酌低低嗯了声。
“女朋友吗?”谢酌母亲开心问,“或者男朋友?带回来给妈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