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近春暮,李清照比初来时更加伤感了些。
自从来过一次砖街巷后,她就萌生了搬出赵府的想法。
万航和屠术收拾出一间东侧的这间卧房,为正堂里再添置了一张高桌案。
文房四宝是赵静姝从赵府带来的,她欣喜地接过,摆置停当后,一阙词,挥笔即成。
文人的情绪是需要用文字发泄的,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刘允升起的越发晚了,单羽提着菜篮进来后,先去服侍他起床。
万航不禁为他的身体担忧起来,但看瞧见他精神矍铄的样子,又全无病态。
这才将将放下心来。
李清照洞若观火,趁万航走进桌案拿起诗词品读时,沉声问道。
“渡之啊,莫非他就是刘老弟的……”
眼角的余光瞥向刘允升,见他仍在与单羽比划着什么,便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她的睿智聪慧令万航也自叹弗如,被载入史册的女子屈指可数,李清照的才情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不少人喜欢拿她与班昭来对比,因为她们有相似的出身,相似的经历。
万航私下认为,抛开两人的身份,只论才情,却是不相上下的。
身处波橘云诡的深宫内苑,班昭在人情世故上更加老练,饱尝深宫清寒和孤寂的她,也更懂得人心。
而一直在民间过着“小资”生活的李清照,在经历家国变故之后,颠沛流离,也尝尽了人间凄苦。
后世有位作家说过一句话,万航记忆犹新,那就是“岁月送给我苦难,也随赠我清醒与冷静”。
花甲之年的李清照褪去娇羞的小女儿姿态,已经兑变成一个忧心忧国的清醒之人。
万航放下纸张,示意李清照到楼上去。
昏暗的小隔间里,除了那台印刷机,只有一套简单的桌椅。
桌上摆满每日印刷工坊的报纸,和刘允升的手写文稿,已经印刷出来的吹捧秦桧的短文。
李清照蹒跚着坐下后,拿起那些文稿读完,脸色就变了。
“渡之,切勿玩火**!”
万航早就想听听她的意见,可是每每提到秦桧,她总是讳莫如深!
猜到她对这位当朝一品大员的表妹夫大为不满,万航多次话到嘴边就咽了回去。
“依先生所见,秦桧当不当杀?”
既然今日她肯开口,那不如再讨论的深入些,万航直言不讳地问道。
李清照抬手,捋了捋鬓角的白发,“这样的千古罪人,自是人人得而诛之!”
闻言,万航心中便有了底气。
她继续说道,“眼下他权柄在握,官家又是个软柿子,被他拿捏在手中……连岳家军这样的悍将们都被他杀的杀,流放的流放……你能耐他何?”
万航早知道这个话题的走向,既然问到这里,那就不得不谈谈“五彩华虫”了。
“先生那幅画,所代表的到底是什么?”
李清照已经迅速翻看完所有的文稿,她把手杖往旁边一靠,一手支腮沉吟着。
万航知道这急不来,或许这真不是时候,但没多少时间再等了。
终于,她长吁一口气,似乎做了个重要的决定。
“既然你执意要问,那今日我便据实已告吧!”
她警觉地看了看门口,万航关好门,向她点了点头。
“东坡先生乃我父亲的师父,这点你应该晓得的!这幅画就是他传下来的,至于为什么是传给李家,而不是苏家后人,我就不得而知了!”
原来如此!
听到此处,追溯源头似乎没有什么必要了,他想要的答案,不过是拥有这幅画到底能做什么。
“乌台诗案之后,师公心灰意冷过许久,虽然仍居官场,但那份恣意到底是不在了!”
说起苏轼,没有人不晓得,那场被称为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