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航轻咳一声,尴尬地落座,赵泽川斜眼瞪他,大概是以为是万航此举是为报方才的一脚之仇。
他原本嘴也不笨拙,但每当与万航辩论,总要吃屈。
这下更是被他三言两语就顶在杠头上,焉能不生气?
再说,自己与他辩论,是为姝儿,换个角度而言,亦是为了万航啊,可是这小子,只顾左右言他,还想出那么一个法子。
自己与伯琮射杀杨沂中,不也是为了父亲的那场“举事”功成嘛,要不然就那夜的情形,手持利刀的那人哪能治得住他。
说起来,那人的背影相当眼熟,可无论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是谁……
他垂头嘀咕,没意识到赵煜一甩袍角已重新坐回椅中,殊不知脸上的不忿都被看了去。
“怎么,为父还说错了你?”赵煜恨铁不成钢,继续道,“擅自拉拢皇子,不顾赵氏安危这是其一。
其二,射杀当朝一品朝臣,假若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扣上谋逆之罪,赵氏覆灭在即。
其三,与皇子谋事,无异于与虎谋皮,有朝一日,他若为帝,安能留你?除非你甘愿为犬,任人责骂践踏!
可这些,无论哪一条都能把赵氏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一口气说完,疲惫之态尽显。
万航起身,斟了一杯温茶敬上,他一眼不眨地接过,一饮而尽。
赵构虽怂,但仍是九五之尊。
赵伯琮虽年幼,但依然是皇子。
赵泽川的行为无异于将赵氏撕开一个口子,展示在赵伯琮眼前。
他那日前来赴宴,赵构岂会不知。
再者,他带来的赠礼出自于皇宫,若细细查下来,与此命案亦有关联。
赵构若有心立他为储,必定会想方设法将此案压下,但是此案还涉及杨沂中,两相权衡之下,他会做何抉择呢?
按照他“畏金”之下的骚操作来看,定是偏向于杨沂中的。
但此处的前提就是,此人还活着的情况下,如果杨沂中的死讯,传到赵构的耳中,他会不会力保赵伯琮的声誉呢?
真别说,就此点来看,赵泽川算是歪打正着了!
拉到赵构这么大个助力,就算是他的走位再垃圾,耐不住他手中的皇权之大啊!
南方士族两日来皆无动作,连家中死者被拉进刑部都未曾见亲临哭丧,这是不是也说明,李宝,赵煜和背后的某些人,牢牢把他们按在家中?
有什么能让他们甘于如此呢?
万航细细一想,左不过是朝中盘根错节的势力纠葛。这些士族仰仗家族在临安的根基深固,早些年没少给北方迁来的贵族们脸色看。
看看赵煜的反应就知道,南方本土士族虽家大业大,家族兴旺,但在皇室面前,个个自危。
赵煜虽为赵姓,却与皇室无甚牵连,也正是基于此,他才敢于放手一搏。
呵!这么看来,背后之人没少在这些大家族身上下功夫,谁不知道在临安城要有所作为,都要与秦桧有所往来。
秦桧自打从金国步入朝堂,他是“细作”的质疑声不绝于耳,想必能把士族们握在手中的关键,就是他们与秦桧的利益交换吧。
万航倒是很想与那人会一会了!
但眼下赵泽川的眼神还像刀一样,在他身上来回刮拉,还是先为他开脱才是,不然他把自己对赵静姝的安排添油加醋后,告知赵煜,那自己的幸福就没指望了!
接过空碗,万航识趣地又续满奉上,见他拿在手中沉思不语,便轻声道:“先生,假若换个角度来看,长缨此举反而大有裨益!”
赵泽川闻言很是吃惊,本以为这厮会趁人之危,看他笑话,没想到转眼间,他已起了新调门。
“哦?渡之还未回答我的提问,却急着为这不孝子开脱……莫不是你们二人还有其他秘密?”
赵煜上半身前倾,把茶碗放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