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刘掌柜一直把自己和屠术记在心里。
那次是以刘允升好友的名义特意来拜访他的,自己对那台“活字印刷机”还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再那之前便是与赵静姝小翠一起来店里用餐,想必赵静姝的出现也令他印象深刻吧!
万航呵呵一笑,道:“这位是我小兄弟,吵着要来你店里吃面,我本不愿打搅,没成想,还是惊动了您!”
“万公子说的哪里话,小店的客人中,来的都是寻常人,你这样贵客,我几时见过……
不过,这几日,那些人倒是没少来!”
刘掌柜在万航身边的座位坐下来,声音压地极低,“好在今日还没来,不然得与公子碰个正着。”
“那些人……是何来历?”万航见他如此谨慎,好奇地问道。
“他们的衣物虽寻常,却着官靴。”刘掌柜拢手挡在脸侧,小声道。
“你如何识得?”
“这我当然知道,这官靴滚边的颜色皆不同啊,公子你想,若不是朝中有官品之人,如何会着官靴?”
刘掌柜啧地一声,说完眼睛一瞪,似乎对万航的质疑有些不满。
其实万航只是对他的判断好奇而已,是他疏忽了,凭借刘掌柜的见识,从客人中能判断官靴也不是难事。
“是晚生愚钝,刘掌柜明察秋毫,晚生学到了!”
“公子,我是怕那台……那些人若是受进奏院所托,在我这店里寻摸些什么,到时候恐怕连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也要掠了去,关进牢里!”
“刘掌柜放心!那个我会着人尽快运走的!”
万航看他一脸慌张的样子,他已经接受儿子去世的事实,却还未从“儿子”被迫害而死的恐惧中走出来。
屠术还没回来,自己夜里还有要事,耽搁不得,不然他大可以连夜着人拉走,免得他担惊受怕。
“如此便好,还有啊,我这店铺要转让了,我已盘算许久,攒下的银钱足够我回到婺州的老宅养老之用了!”
刘掌柜垂头低语,像个正在留下“遗言”的行将就木之人。
原来,婺州是刘允升的老家啊,那婺州就是今日的金华,距离临安不算远。
“刘掌柜,你大可不必如此,万一你期望见到的……”万航眼见就要把刘允升还在世的话说出口,又硬生生掐断了。
“刘掌柜,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或许,情况没那么糟糕呢!”
“公子啊,我老了,原是想着打下这份产业,让那孩子接手的……”
刘掌柜说着说着,浑浊的眼中有泪光闪烁,他手指用力摩挲着桌面,极力压抑心中的悲痛。
万航内心也备受煎熬,刘允升还在世的消息,任谁也不能说!
不如就让他回去吧,回到婺州也好,这样一来,那些盯着他的人也就对刘掌柜彻底放心了。
“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接盘人,刘掌柜再寻我吧!”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付诸东流,滋味是不好受。
小时候与伙伴在海边堆城堡,眼见就要成了,被小伙伴一脚踩下来,功亏一篑,那失望劲别提多闹心了!
于是他继续说道,“我就住在保和坊的砖街巷,门口有棵大槐树的那家就是了!”
刘掌柜留心记下,看着韩世瑜吃的不亦乐乎,欣慰点头。
两人离去时,刘掌柜接过小伙计手中打包好的灌汤小笼,就往万航怀里塞,“这些,带回去吃,一点心意!不日也就吃不到了”
望着他闪着泪花的眼,万航笑着接过,这份“爱心”小笼包拿给谁来吃最合适,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刚迈出庆丰面馆,韩世瑜又打起这灌汤小笼的主意,万航一把夺过,道:“表现好,明日再来,但这一份不可吃掉!”
韩世瑜也不气恼,噘嘴道,“我就是打开闻闻!”
两人慢悠悠离开清河坊的时候,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