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阳的到来,引起众人阵阵惊呼声,他把请柬递到赵煜手中时,赵府的小厮们正点起彩纱栀子灯。
数百只灯在月下发出的光把赵府内外照的如同白昼,色彩之炫却胜于白昼。
灯染梅花酒失色,风掀云幕月增光。
临安元宵第一盛筵在一声锣鼓声开启,围观百姓喜得赵府分赠的瓜果蜜饯,个个喜气洋洋,连声道贺。
“恭贺赵尚书”的声音此起彼伏,汇成一股绵连的声.浪,扫过西湖的涟漪往凤凰山麓的大内涌去。
赵煜向赵泽川暗递眼色,后者会意,转身陪同秦伯阳入了府院。
相谈甚欢的贵客们看到一身黑色鹤氅的秦伯阳时,都停了下来,偌大一个赵府安静如鸡。
“怎么?我就如此不受诸位欢迎?”他自嘲着,扭头看向赵泽川,“长缨,看来,是我太过高抬自己了!”
赵泽川谦恭有礼道:“伯阳兄切莫如此,是我考虑不周,事先未告知大家!”
“哈哈哈,无妨无妨!”他大手一挥,道:“诸位有所不知,是我听闻此筵,临时向长缨讨要的请柬!”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却无一人接他话茬。
只有水榭中一年轻人道:“素问秦公子器宇不凡平易近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在下有礼了!”
赵泽川循声望去,那人身着月白色长衫,一脸笑意望过来,正是范荀范在野。
“在野兄所言极是!”赵泽川忙回礼附和。
此话一出,附和者也越来越多,霎时间秦伯阳如身处秦相府,暗暗皱眉苦笑。
“诸位,今日是赵尚书做东,我亦是客,大家随意!”秦伯阳语毕,寻了一处空位落了座,又拍拍赵泽川的肩头,示意他离去便好。
酒筵无歌无舞,只因赵煜不喜。
只有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三巡已过,酒量浅的人已然失态,酡颜傻笑,说着些平日里不敢说的话。
“我早就说过,赵尚书亦希望议和!”万俟卨举杯一饮而尽,滔滔不绝,“赵煜与我等皆为官家肱股之臣,岂会有二心?众位以为如何?”
“是是是!”
众人谁不敢点头称是,那今日之酒便是欢送之宴,余生在深牢大狱中度过都犹未可知。
“秦相虽未亲临,但秦公子在,秦公子,赵尚书此人如何?”万俟卨回头寻找秦伯阳,“说说看!”
“赵尚书,为官家不遗余力,其心天地可鉴!”秦伯阳笑道。
此话一出,赵煜此生“清誉”尽毁,然而于他而言,确实“求仁得仁”,这就是此场盛筵的举办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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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航是被一阵笑声吵醒的,一睁眼便瞧见,床榻一角坐着一个庞大的身影。
她藕带般的手指捏着一粒黑褐色的圆球,正在摇曳的烛光下端详。
看到万航醒来,眼波一转笑道:“万公子,你这藏的是何种灵丹妙药?”
“暖暖姑娘,那不是女子所用之物,快将她还与我!”万航并非小气,而是他要留着此药丸,用来做些文章的。
“那这药是不是那御医给的?”暖暖皱眉问道,“我是从未见过御医的药是何种样子?”
这是何意?这姑娘是不是虎,药能不能吃跟谁开的没有关系,难不成在她眼中御医开的都是好药?
万航想到此处,正要劝说,谁知,这姑娘一张嘴就要把药丸塞进去。
早前看那王继先的神色就不难想象,此药的药力非同小可,虽然男女有别,但这方面应该一致的。
顾不上礼节,万航起身就向暖暖扑去,左臂吃痛,伸出右臂往她手上够去,没想到膝盖压住长衫,这一扑刚好把药丸打进她的口中。
暖暖被突如其来的一撞吓到,嘴巴一闭,那药丸咕噜一声就入了肚。
她微微扭头看向万航,“万公子,我吃下去的到底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