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阳并未急于回答,他拿起扶游掌中的暗器,往杨沂中近前走了两步。
阴恻恻的眸子里似有火焰,声音中却多了几分寒意,“杨都指挥使,这小玩意儿你看着可眼熟啊?”
杨沂中捋胡须的手定住,眨巴着眼,似乎是在揣摩秦伯阳的弦外之音。
片刻后才道:“此为岳家军中之人所用暗器,听闻,有两人有此奇技。
一人为徐庆,岳飞见我信件,返回临安后,他就不知去向……
另一个人我也未曾听闻……莫非,将小五击杀之人是徐庆?”
秦伯阳不打算就此放过,他捏着那小小的暗器,举在眼前。
道:“我听家父说,你素来与岳飞及众部下幕僚关系亲密,时常吃酒消遣,
怎的这时却支吾起来,莫不是担心多说些岳家军的人事,被官家听了去,唯你是问?”
原来如此!
这次刺杀岳雷缉拿余党的机会,本就是秦桧亲自去赵构面前为秦伯阳求来的,目的就是为秦伯阳的升官路铺砖。
万航的出现,是秦伯阳始料未及的!他不仅被贼子挟持,似乎还受了伤,这完全打乱了秦伯阳的计划。
好在目标已死,除了自己和那逃走的贼人,再无人知晓实情!
秦伯阳在聚景楼多方试探,已知其志不在朝堂,便放下心来,顺了他的意,由着他折腾酒楼和印刷作坊去便是。
凭借他一个弱书生,无权无势在这临安城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只要父亲在官家面前禀明此事,自己就是最大的功臣,加官进爵未来可期。
可这杨沂中便不同了,他如今统帅三军,是官家眼前的红人。
听闻,早年官家被淮西军的苗刘二人圈禁,逼迫退位之时,杨沂中彻夜不眠守在官家营帐之外,确保官家安危。
就冲这点,他比父亲秦桧还要得官家信任,此事上他也要分一杯羹,他秦伯阳是寸步都不会想让的。
直言相告,大为不妥,只能从岳家军与他的关系上做做文章了,他若晓得事,自会请离。
没想到,杨沂中油盐不进,反而义正严词道:“秦公子尚且年幼,不知我等军人之交。
战场上,面对强敌时,我们讲求同袍之谊;官家面前,遵照的便是侍君之道。
何况,不管是捉拿流寇,还是缉拿乱臣余孽,皆我三司职责所在!
秦公子一再推诿,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恐我查出些什么来?”
秦伯阳闻言,气不打一处来,眼下又不好发作,便把手中的那枚暗器往杨沂中怀中一丢。
扬扬手道:“那便由着杨都指挥使了!我这就回府向家父表明你的意思!”
万航听得好笑,这秦伯阳一心往上爬,也不知图什么,人人皆知他的父亲已位极人臣,再爬恐怕只有那张明晃晃的龙椅容得下了。
他为何这般执着于升官进爵呢?值得好好推敲一番。
“对了,杨都指挥使,我等的马匹都被贼子偷走了,烦请你留下几匹!”秦伯阳冷声道。
万航暗想,这官高一阶压死人,秦伯阳求人都这般豪横,若说不倚仗秦桧的权势,怕是没人会信的。
杨沂中不愧是见识过风浪的,在秦伯阳这里吃了瘪,也没有表现出异样,只呵斥了随从人员,点了三匹马牵过来。
赵泽川等向杨沂中告辞,各自牵过马匹。
万航手臂有伤,攀着缰绳脚踩马镫,向上蹿了好几次也没能上去。
赵泽川看不过去,自己翻身上马,又一把将他带了上去,恨铁不成钢地道:“万渡之,你若再这副病娇样子,我就要说服姝儿,这辈子都不会嫁你!”
“渡之,下来!”秦伯阳立在另一匹马身侧,朝他喊着。
赵泽川执拗地扯了一把万航,万航进退两难,这时,秦伯阳绕过马匹,一把扯下赵泽川,自己则踩着马镫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