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他一个毛头小子,闷什么闷,何况我每日外出,他都随行……”
赵煜说到这儿,仿佛想到了什么,顿住话题,招呼二人进了正堂。
吴山是大内宦官左都知廖汇荣的养子,自从吴山进府,还未与廖汇荣见过面,难道是借机会面去了?
这廖都知的心思也着实难以琢磨,如若传信,直接寻自己不是更便利。
转念一想,赵煜忆起今日朝堂诡谲风云,枢密使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交恶,文武两方的博弈再次席卷而来,胜负见分晓之前,人人自危,朝官走动必定频繁。
自己借家宴宴请同僚,有意将自己站队秦党的消息暗暗透露,不日便会得到各方势力的攀扯拉拢。
廖汇荣心系吴山前程,对自己生疑,暗地里打探也不是不可能。如此,便只好见机行事了。
几人刚落座,吴山便回来了,赵煜若无其事地嘱咐他净手入席。
用餐完毕后,又说道:“吴山啊,你与他三人一并去瞧瞧热闹吧,也好散散心,这几日总把你拘着,怕是闷坏了吧!”
吴山放下碗筷,低下头去,小声应答,浓眉下的眼睛骨碌碌转动。
四人到达武林的时候,已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辛弃疾这样描述元宵盛会。
而此时的辛弃疾还不过是个两三岁的娃娃,想象一番与他在盛景中相见的情景,万航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后世人听到“勾栏瓦舍”时,多遐想纷纷,皆以为是花街柳巷之地。
此时却另作他指。
“勾栏”原本是指“夜摩天王”享受音乐的建筑物,“瓦舍”指僧人的寮房,二词皆出自佛教经书。
因着传统戏场几乎依附于寺庙,人们便借用“勾栏瓦舍”来代指百戏杂技表演的建筑物,与当今歌艺明星表演的剧院,万体馆类似。
据万航所知,此时的临安城内,大小勾栏瓦舍不少于二十处,包括南瓦,大瓦,中瓦,钱湖门瓦,北瓦等等,几乎天天都有演出,其中以北瓦最大。
尤其是深冬冷月少社火观赏,便多聚于瓦舍消遣。
时值元宵前夜,人们听戏看杂耍的兴致大为高涨,这时,一群人正簇拥着往北瓦的“牡丹棚”涌去。
“听说了吗?今日新来的戏班子,有绝活儿!”
“胸口碎大石,吞剑喷火早就看腻了,都有啥绝活儿,说来听听!”
“听说过吗?禁锢逃生!把人的四肢拿铁链锁住,困于水缸内,表演者黑布一蒙,只须臾,那缸中之人便从幕后走出来,毫发无损!”
小丫头说的眉飞色舞,两片薄唇开开合合,发顶的银丝坠子摇来晃去的,万航饶有兴趣地瞧着,直发笑。
赵静姝瞥他一眼,咳了咳嗓子道:“万公子既然有兴致,不如就去牡丹棚吧!”
这时那小丫头又说,“莲花棚那边,还有大变活人呢!明晃晃地大刀把人头砍下,下一瞬,那被砍之人却活蹦乱跳地站在戏台上!”
“糊弄小孩子的把戏!”赵泽川抱着长剑,淡淡道。
“别说,这把戏要演到毫无破绽,可不是一件易事,光那些道具量身定做,就耗资不菲,何况表演者与演员,以及背后演员还需配合无误,才能成功!”
万航想到现世中诸多魔术出现的意外,心里又唏嘘不已,各行各业登峰造极者,背后付出的心酸皆不为人道也。
“这戏法,果真如此有趣?”赵静姝侧过脸问道。
“走吧!那就去莲花棚!”
还未等万航回答,赵泽川护着赵静姝,已先行往前走去。
万航与吴山只得紧紧跟上。
令人意外的是,莲花棚还有空位,三五成群的人热切地议论着,四人进去时,也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赵泽川付过票钱,四人便上前选座,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