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142年,绍兴十二年。
正月初一,新春侵晨。
南宋临安皇城。
丽正门前,旌旗猎猎,殿前司禁卫军整齐列队,肃穆庄严。
赵泽川一身戎装,手持长戟,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身姿挺拔,神情坚定地看向前方。
殿前司都指挥使杨沂中站在高台之上,激昂陈词,动员训话,为元旦大朝会期间的治安做着详细部署。
“赵泽川,今日你负责守卫钱塘门!”杨沂中看向他,冲他点点头。
赵泽川心下纳闷,殿前司从来都是负责皇城以南的区域,此时将自己调去西面,这是为何?
他按下心中狐疑,拱手道:“下官领命,定会恪尽职守,护皇城安全!”
挺身抬眸时,不经意间,他瞥见建章殿角檐,一颗星悬于其上,在深海般的夜空中,星芒皎皎。
收回目光,心底隐约升起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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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亲眼目睹父兄亲眷被金兵虏获北上,高宗赵构心里就埋下了一颗“俱金”的种子。
这颗种子,随他南下的颠簸奔劳逐渐长大,直到南宋庙堂落户临安,他对皇城安危的重视可见一斑。
对禁卫军的身高设定严格标准,还时常阻止军训阅兵,最多的一次,检阅禁军十余万人。
“俱金”的连锁反应,体现在内治各方面,他认为盗贼流民亦身怀奇技,并多次予以招安。
一部分安置于三衙及诸处,一部分编入禁军。
然而,这些为盗祸民事十分骁勇的市井游手,一遇金兵,就溃不成军。
倒是编入禁军的这些狂徒,戎装之下,有几分武官的唬人模样。
赵泽川手下的一半人马都是贼寇出身,他们言辞粗鲁,粗犷不羁,但重在讲义气,对赵泽川这个年轻上司也颇为信服。
“赵头,这杨都指挥使是何用意啊?钱塘门也归咱殿前司管辖了?”
说话的是毛破军,他长相清秀,却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此时他一身戎装,与赵泽川并肩而行。
“破军切勿多言,我等只管听令便是!”赵泽川眸色凛然,大踏步向前走去。
钱塘门的守将见到来人,并无诧异之色。
年年元旦大朝会,皇城大小城门都会严加布防,他们早习以为常。
“吆!赵都虞侯,这次倒是烦劳你了,这门没啥可守的,寻常百姓无甚可查,倒是马车,须得好好盘查一番,遇到大户人家的,或许能捞几个赏钱!”
赵泽川失笑,随即点头称是,又道上新春祝福的话,兀自从城门一侧拾级而上,登上城楼。
不远处的西湖像幽蓝的宝石,镶嵌在临安城。
目光一瞥,他便看到西河旁的大理寺,一排小窗如森森兽口,隐隐透出些许光亮。
清冷的眸色又阴沉下来,岳将军身殒魂灭大理寺,那帮弄权之徒,都不可饶恕!
他一拳捶在城墙上,宽砖窄缝纹丝不动,承受着这击愤懑之拳,反馈着出拳者的恨意。
毛破军把长戟往地上一戳,挺直腰板道:“景不错!怎么,赵头不喜欢?”
“喜欢!喜欢得紧!”赵泽川盯着前方,一字一句说道。
钱塘门因临近西湖,百姓游人络绎不绝,因此,此门常开不闭。
此时增派人手,也不过是依惯例行事。
李宝已将三组人马全部分散出去,他自己身着夜行衣,先去万航指定的涌金门,驾着有人备好的马车,奔向棺木存放之处。
那临时存棺之所,除了自己的两个亲卫,其他兄弟皆不知情,也包括万航。
这样做,一是为棺木安全着想,二是为兄弟们的日后前程考虑,少一分牵扯,就多一分安全。
他不由地想到那弱不惊风的万航,此人一身病娇之气,内心却坚定无比,一说起岳将军,他的眸子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