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
(……非得这样吗?)
(你这样……什么区别?)
怒吼,质问,哭泣,责骂……无数的声音从她脑中喧嚣而过,带着不可辨别但又分明真切的情绪。
她本能地感到烦躁,甚至难过,想要撕碎这一切。
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付诸行动。
——都去死吧。
她张了张唇,想要吐出这样的话语,却在即将出口的刹那,突然凝住。
不对。
她想。
这不是我。
这不是我想做的。
也就是在这一刻,她忽然清醒地意识到,属于“她”的部分正在被什么压制着,似乎有个狂怒的、充满欲望的阴影正替代她,怂恿她——甚至妄图操纵她做些什么。
网住蓝花的触须已经开始慢慢收紧——靠近边缘的蓝花慢慢枯萎了下去,发出细小的哭声。
——“啾……哼……”
很轻很轻的声音,像是祈求不要伤害,清晰而分明。
“住手。”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的,带着几分沙哑。
半透明的触须定住了,却像是十分不甘地又超前试探着。
“我说住手听不到吗?我才是主人,要么听从我的意志,要么去死——滚开。”
伴随着低沉而坚定的呵斥,透明的触须刷刷后撤,窜入她的体内。
狂怒的、陌生的情绪也像是晨间的雾一般倏然散去,仿佛从不存在。
完全控制身体和情绪的踏实感觉又回来了——包括那难受的饥饿感。
铺天盖地的饥饿感如同巨浪当头,一个猛扑下来,她晃了晃差点没直接倒下。
大片大片充满了魔力的蓝花在她面前瑟瑟发抖,仿佛等待她的采撷。
而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自己停住伸出去的手:“抱歉,我不想那么粗暴的……”她说。
蓝花停住了颤抖。
“我只是,有点饿了。”
她收回了手,慢慢坐了下来,抱住膝盖。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明明已经这么饿了,却不肯冲上去直接强迫对方。隐隐约约中,她感觉到自己似乎曾碰到过类似的情景。
虽然像是隔了一层模模糊糊的雾气,但她却分明知道。
如果将这一片统统毁灭的话,大概有什么东西就会不可挽回地失去。
只是大概。
她不确定。
但却本能地不愿意冒任何危险。
像是感受到了危险已经消除,那些光慢慢朝着她的位置汇聚过来,如同夏夜的萤火,朝着一个位置慢慢汇聚。
她有些恍惚地看着面前星星点点、如同幻梦一般漂浮着的蓝光。
她无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碰一下,却在即将碰到的刹那又收了回来。
这样脆弱而又梦幻的场景仿佛只在记忆的残骸中出现过,好像只要她碰一下,一切就会化作指尖的流光,不可逆转地失去。
而伴随着这个收回手的动作,有一小簇光汇聚在一起,像是凌空出现的水滴,倏然落于她的掌心之中,变成一朵莹蓝色的花。
“吃吧。”剩下的光在她边上变成了一团圆圆的东西,声音细小而温和,“吃吧,给你的。”
……
林醒来的时候,饥饿感已经消除了。
身上的热度也退了下去。
她本能地眨了眨眼,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似乎……睡着之前不是在这里的?
啊,对。她想起来了,自己醒来以前明明是在水底宫殿的刑讯室,怎么醒来就到了哈尔的实验室。
她试着动了下,在眼前晃了晃触须,只觉得视野清晰,动作轻盈,仿佛与身体的契合度上了一个新台阶,感觉好像能够更加细致地操控……
然而不等她继续做身体测试,边听身旁一声惊呼